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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太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抖抖索索道:“有为,咱们就给昊宇认个错吧,是大姑鬼迷心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哎呦警官您手轻点儿,这都是误会,误会一场,咱们自家人之间的事情私底下了了就行了,可别……”
“妈。”金昊宇疲惫地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失望至极道,“您联合孙家人一起绑架您亲孙子,诬赖我的职工,还要向我勒索钱财,这桩桩件件在你嘴里就只是个……误会?”
金老太被他一激,眉毛又竖了起来,“孙家人怎么啦?你老娘也是孙家人!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怀胎十个月把你生下来,谁供你读书培养你上的大学?要不是、要不是你不肯给我钱,我至于用这种方法吗?你当我不知道心疼孙子啊!再说了,有为和宏盛两个当叔叔的,还能虐待小骞不成?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不着家的爹好!”
金昊宇从自己母亲嘴里听到这些话,目光疲惫到近乎呆滞,他舔了舔口腔里被咬破伤口的血腥,声音沉哑地问道:“您……是这样想的?”
金老太目光闪躲,但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很快又撑着腰杆站得直挺挺的,尖声道:“你闹了这么久,闹够没有?我都说了没事了,你难道还想让你两个表弟坐牢不成!赶紧放人!”
江照林实在看不下去了,喝道:“行了啊,勒索电话我们这儿还有录音呢,放不放人不是你们说了算,就算这俩是你亲儿子也得跟着回去接受调查。”
一听说要进公安局,孙宏盛第一个不干了,又是挣扎又是哀嚎,“大姑救命啊,我不想坐牢,我、我那份钱不要了,我反悔了!别抓我别抓我啊!”
金老太脸色顿时涨得青紫,当即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那份钱!”
孙宏盛哪还有功夫管她的脸色,口不择言道:“我的30万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当初就不该答应你这件事,不该把小骞带走……”
“你!”金老太怯怯地看了眼儿子,对方显然已经不愿意再多给她一个眼神,金昊宇走到桌边把金子骞的铅笔收到文具盒里,掸掉作业本上的橡皮灰,一样一样把东西给他收拾好,扭头问道,“现在可以把小骞还给我,让我带他回家了吗?”
孙宏盛和孙有为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
江照林不耐烦地走过去拎起孙有为的衣领,“问你话呢,孩子在哪!”
孙有为不敢看金昊宇,期期艾艾道:“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金老太和金昊宇皆是一愣,不等金昊宇反应,老太太迈着不利索的步伐跑过来,语气总算有了些真切的担忧:“你什么意思?小骞不是一直待在你这儿吗?”
“本来是在这儿的,我还给他送了午饭呢,但是……”孙有为越说越心虚,“但他确实就是不见了啊!”
金老太反映了两秒,突然疯了似的吼道:“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把我孙子还给我!”
孙有为脸上被她抓破了几道口子,瞬间光火起来:“还不是你让的!这会儿知道要你的宝贝孙子了,想拿他来骗你儿子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人没了怪得了谁?你这死老太婆就是活该!”
“你、你,”金老太嘴巴一撇,就地坐了下来,肺活量大得不似个花甲老人,扯子嗓子就哭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养了你们这群不孝的畜生!老天爷……”
“别吵了!”
一直默默收拾东西的金昊宇冷不丁怒吼了一声,老太太哭声卡在喉咙里,让他这么一吓,还真闭了嘴。
金昊宇气息有些颤抖,但还是尽可能镇定地对江照林道:“江警官,小骞如果是自己跑出去玩儿,这会儿怎么也该回来了,他不是会让大人担心的孩子,所以可能真的……”他没能说出那几个字,忍了忍,继续道,“麻烦你们先在附近找一找,我会按照谢警官说的去仔细回想我得罪过什么人,拟出名单来交给你们。”
金昊宇削减了脑袋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白手起家,好不容易将律所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消耗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社会地位提高了,钱也不缺,孝顺老娘的同时无怨无悔地接济母亲那边的亲戚,自以为已经做得够好,到头来却还是一地鸡毛,一整个上午的经历荒诞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
江照林没多说,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孙宏盛和孙有为都被带上了车,金老太也由两个刑警跟着,上车前她回头看了眼金昊宇的方向。他一身西服,站在棋牌室招牌底下显得格格不入,或者说他和整条烟火气息十足的街道都融合不到一块去,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金昊宇是业内精英,放在更大的城市也是上流人群了,这是他年轻拼搏换来的成果,同时也牺牲了很多更珍贵的东西。
警车启动,金老太眼前发晕,只看到儿子紧紧攥着孙子的小书包,面无表情的侧影。
江照林最后一个从棋牌室大门走出来,看了眼金昊宇,问道:“抽一根吗?”
金昊宇愣了愣,随即摇头:“不了,我不抽烟。”
“我也不抽,”江照林对上他疑问的眼神,“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想着要不要放松一下。我家是个闺女,为了老婆孩子肯定得把这玩意儿戒了。”
又道:“咱俩孩子一个学校的,又是朋友,没准儿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
金昊宇嘴角动了动,道:“我还没有……给小骞开过家长会。”
江照林一顿,忙道:“那个什么,这才一年级,学校总共也没有开过几次会,以后有的是机会。”
金昊宇忍着鼻酸嗯了一声。
江照林没什么开导人的经验,虽然看他这波澜起伏的遭遇很可怜,但心里又觉得他挺活该,只是这话不好明说,有些尴尬地扭了扭脖子。
忽地,他眼前闪过道金光。离路口两米的路牌下,躺着一枚造型熟悉的小胸针。江照林忙过去,套上手套把胸针捡起来,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这正是天宁中心小学的校徽,上面还刻着所属主人的名字,而眼前这枚无疑就是金子骞的。
刚要把这项发现传回局里,耳机那头就传来谢轻非的声音:“又接到孩子失踪的报案,天宁中心小学一(3)班许奕诚,前天下午就没有按时回家,失踪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
金子骞的事因为有金老太一伙的掺和,还可以怀抱侥幸当作是意外,但许奕诚的失踪时间确定在此之前,结合近期上下学路上安全问题的传闻和赵重云提到的灰衣人,就不是巧合了。
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谢轻非飞快安排道:“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一年级放学的时间,我和席鸣会在学校附近观察,留几个人仔细查看棋牌室周边的道路监控,发现异常第一时间报告。”
一声接一声的“收到”说完,江照林出了会儿神,对面呼叫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补了一句“收到”。
谢轻非:“想什么呢?”
“我捡到了金子骞的胸针,”他把发现地点简单描述了一些,又道,“还有就是,我怎么感觉许奕诚这名字这么耳熟啊?”
临近四点, 谢轻非出发前独自一人敲开了程不渝办公室的门。
“谢队?有什么事?”程不渝有些意外她的到来,放下手头的书本问道。
谢轻非道:“我就想问问你,之前在上海给我看病的那个医生,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