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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不打声招呼就把你老婆带走了,还威胁你逼你同意离婚,简直卑鄙得要死,你都恨死他了,恨不得送他进去坐牢才好。”谢轻非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冷声道,“所以当你意识到他想要偷偷带走小骞,却不小心认错了人,使得另一个无辜的孩子社会面失踪时,你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你知道他发现找错了人还会再回来找小骞,就等着小骞被带走后给他扣上绑架的罪名呢,谁知道你那不消停的老母亲这时候横生枝节,真把小骞绑架走了,不仅如此,她自作聪明地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嫁祸赵重云还报了警。
“你一开始真以为孩子丢了,着急也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拿捏傅念君的筹码,可后来回过神猜到是孙家兄弟把人带走后,生怕不能栽赃郑寻,忙叫秦芳好再次转移小骞,只等着找到机会把小骞送到郑寻的手上。他不管目的如何,确实带走了许奕诚,本来就有洗脱不掉的重大嫌疑,加上小骞一个更加落实他的罪名,到时候他百口莫辩,如你所愿坐大牢。你呢?失去庇护的傅念君还能脱离你的魔爪吗,金大律师?”
金昊宇被谢轻非咄咄逼人的口吻逼得一句话都插不上,下唇生生被咬破了皮,还是死活不承认她说的一切:“这只是你的猜测。怎么,现在警察破案靠自己编故事就能定一个人的罪了吗?你们还擅自搜我的家,有搜查令吗?程序合法吗?说穿了这一切只是家长里短的私事,还能衍生出这么多爱恨情仇,笑话。说我陷害郑寻,你有证据吗?”
谢轻非出乎他意料地点了头:“有啊,要不我觉得你是个小丑呢。你这么喜欢玩弄人心,就没想过自己也有被别人玩儿的一天?”
金昊宇绷着脸,这不是一个适合矢口否认的时刻。
谢轻非也没卖关子,立刻就帮他解惑了:“秦芳好。你是不是笃定她不会背叛你?毕竟你得到了她的同情心,又时常像个救世主一样给她慰藉,肯定觉得她迷恋你迷恋得要死吧。可惜人家志不在此啊,你自以为展现给她的那些人格魅力,在她看来根本就没多重要。毕竟一个男人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只有脸和钱是实打实能看到的,脸你没有就算了,她也就图你点钱,谈感情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秦芳好招供后,待在审讯室内陪她的人是席鸣。
席鸣不像老刑警们那样适应高强度工作,心里也知道谢轻非让他待在这里是体贴他,给他个打盹的机会,这案子还不知道查到什么时候,他唯有见缝插针地补充点精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工作,所以压根儿没打算和秦芳好多废话。
他一进门就拿文件夹挡住脸,想着偷偷摸摸眯一小会儿。
哪知秦芳好把这种不交谈的态度当成新的审问形式,毕竟面前那堵墙上还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她心里直打鼓,觉得金昊宇是不是真要完蛋了,警方现在是不是念及她罪责尚轻,想要给她一个主动开口的机会?
秦芳好虽然没什么法律意识,也知道被查和自首是两种下场,与其为金昊宇这么个男人赔上一辈子,倒不如主动出击保全自己。
她衡量好利害关系,果断地做出了选择,小心翼翼地叫了席鸣一声:“警官,我、我还有事情想要坦白,金昊宇这几天打给我的电话我全部都录音了!包括他说要利用小骞吸引傅念君回来,还有郑寻的事情,全部都保存在我的手机里了!”
席鸣呵欠打到一半,被她一连串激动的陈情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反映了两秒,立刻打起精神。
弄清楚前因后果,席鸣心里有点好笑道:“你是怎么想到保留电话录音的?”
“我不能白帮他的忙啊,万一他日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我得给自己留张底牌。”秦芳好振振有辞道,“警官,他是不是真的干了些犯罪的事?我可都不知道啊!我可以当、当污点证人!”
这些生动详细描述了金昊宇计划雏形的话语从他说出口时,他可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再度听到。金昊宇受到打击呆坐在原地,并不是因为警方有证人指控他而绝望,更多的是接受不了给他最后一击的会是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秦芳好。
金昊宇无可辩驳,也放弃了辩驳,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是我做的。”金昊宇道。
室内和监控器前的所有人都振奋起来,戴琳做笔录的速度都加快了。
谢轻非重新提问,这回金昊宇承认得很快,他的说法和谢轻非方才一番推测几乎没有出入,只是还想说明自己对傅念君是一片痴情。
谢轻非打断了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谁对你这些自作多情的心路历程感兴趣。”
“就是,CPU男不得好死,别来沾美女!”席鸣趁机也骂了一句。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街上只有蝉虫还在鸣叫。
谢轻非打开办公室的窗子静静吹了会儿风,大脑还在兴奋状态,相比其他人倒没有特别疲惫。
收拾完下楼时,她意外在大厅长椅上发现一团蜷缩的人影,走近一看,居然是赵重云。
谢轻非已经通过高强度的工作压制住了崩溃边缘的心理,这会儿看到他已经没了白天那种身心的不适,还能主动上前叫醒他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赵重云睡眼朦胧,睁开眼时还当自己在做梦,抬头看清挂钟上的时间才回过神来,急忙问:“找到人了吗?查处结果了吗?”
谢轻非道:“找到了,人没事。”
赵重云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轻非道:“你很担心那个孩子吗?”
“当然啊,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赵重云话音一顿,及时止住了余下的内容,转而道,“你们也太辛苦了,平时经常这么不眠不休地查案吗?”
谢轻非笑了一声:“这才哪跟哪,今天是运气好抓到了对方的把柄,否则几天几夜不能正常休息也是可能的。”
赵重云睁大眼睛惊讶道:“就这样还不辛苦啊!人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
“没办法,人没找到前每分每秒都很珍贵,”谢轻非绕过他走到门外,漆黑的天空和大厅的光亮将她单薄的身影一分为二,却连同那被阴影包围的一半也让月光浇灌着,朦朦胧胧亮起层微弱的光,使她哪怕人在暗处也是明亮的。她背着他,缓慢地说,“我只想更快找到他,救下他的命,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赵重云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知道当下她嘴里的“他”应该是金子骞,可偏偏就从她语气里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这句话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说给了另一个人听一样。
他不由想起当年接到赵景明死讯时的自己,消化完这个消息后他几乎是立刻就生起了恨,痛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亲人遭此一难,为什么警方救援的速度没有再快一些,为什么身为上级的谢轻非没能及时把人救下。
他忘了考虑谢轻非当时的处境是怎样,也从没想过她会否比自己更急切更绝望地想要找到赵景明。
她尽力而为后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可错从来就不在她。
赵重云犹豫着想要开口,谢轻非却扬了扬手,头也不回道:“走了,忙这一天真是累死了,加班真跟上坟没区别。”
赵重云愣在原地目送她背影消失,等汽车从他面前驶过才回过神,半晌,露出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容。
谢轻非很快到了家,开门时动静很小,以为卫骋应该睡了,却不想书房的灯还开着,他正静坐在办公桌前,和进门的她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还没睡?熬夜办公吗?”谢轻非知道他挺忙的,匆匆问了一声没等他回答就兀自进了浴室,痛痛快快洗完澡出来,人还在原地没挪动。谢轻非擦着头发,好奇地问道,“什么工作啊忙到现在。”
卫骋合上手中的书,转着椅子面向她,屈指叩了叩桌面,语气居然有那么点儿严厉:“过来,和你谈谈。”
谢轻非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这甚至用不到直觉, 她就已经猜到他是为什么事情要和她谈谈。所以装傻充愣萌混过关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谢轻非头一次面对他心虚到端不出姐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