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 / 2)

  谢九楼一把躺回去,双手垫着后脑勺,两脚交叠着,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晃。

  他侧颊抿出那个浅浅的酒窝,盯着营帐说:“你叫我。全天下都叫我谢九楼的时候,你叫我阿海海。上天入地只有这么一个提灯,所以要配这么一个称呼,独你才能叫的。”

  “以后天涯海角,我听见这一声,就知道是我们提灯在找我。”

  第68章

  第二天谢九楼起了个大早,带着宴光和四五个人马去河边沉笼子。

  宴光见他来真的,一时忍不住出声提醒:“九爷,这是天子……”

  “沉。”谢九楼眸光阴肃,看向旁边把着笼子将推不推的几个人,厉声道,“在等什么?”

  那个人闻言,忙不迭闷头把笼子往河里推。

  宴光见自己话被打断,便知谢九楼意已决,退到身后,不再多言。

  沉完笼子,谢九楼上马匆匆往楚空遥帐子里赶。

  提灯虽警觉浅眠惯了,但因着数月来养成的缘故,如今只要身边有谢九楼的气味儿便睡得很安稳。是以谢九楼离开时被子里暖意未褪,便也没吵醒提灯。

  待提灯醒来,见身旁无人,只当谢九楼商议军务去了,于是自个儿收拾完,挂念着洛桥伤势,先一径跑回笼子里取回乌鸦尸体,到树林寻个僻静之地埋好,再转而朝洛桥的营帐里去。

  谢九楼早有吩咐,叫洛桥好生养伤,当时被一窝蜂围攻,下手的各个都是兵油子,上战场一刀下去挥人头的,打人又能放多轻的手。

  这早被安排给洛桥送早饭的正是当初混在人群里的一个,素日投机耍滑,原就与洛桥不对付,那日生乱,趁着人多手杂,便借机狠狠出了恶气。

  十城军军粮是出了名的好,驻扎城内时,日日早晚供应的尽是上等的肉和奶,外出行军,也多是细面干粮和肉干。祁国不少人弃了本籍也要跋涉来十城军参军,便多是因此:境内各城主制定的军中制度不一,十城军中,即便是最低阶的士伍,得到的军饷军粮都是一等丰厚,若战死沙场,其身后所得抚恤更能保全家一生衣食。

  洛桥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眼下给他送饭的老兵才从洛桥营帐里出来,手上拎着装干粮的袋子,里头新鲜肉饼和馒头沉甸甸坠着袋子,送去一趟,还剩这般多,竟像洛桥不吃,全给退回去了似的。

  这老兵一踏出营帐,便摸到袋子里的葱油肉饼撕下一块,一面慢悠悠地走,一面扔进嘴里,龇牙咧嘴嚼着,吃得满口流油。

  旁边围着肉汤炉子三两扎堆围坐的士伍同他玩笑:“叫你送饭,你送自己屄里去了。当心烂舌头!”

  “老山猪吃哪门子细糠?”那人哂笑,拔出水壶塞子喝了一口,“跟蝣蛮子打堆的,老子不灌他狗屎马尿都是抬举!”

  方圆几处听到这话的皆是相顾而笑。

  这人说完,也袒着牙床咯咯笑。

  笑声未收,颈后一痛,一颗棱角锋利的石子击中他的脊骨。

  老兵油子登时两眼发黑,头昏昏就往前倒去。

  哪想连倒地的机会都没有,后头一只手伸过来,拎起他后衣领子,两百斤的大块头像个鸡崽儿一样被人往后一拽,身子才一仰起来,脑后又有一只胳膊往上一打,抵着他后颈骨便往前方那棵大树上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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