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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少卿嘴角一抽,一把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傅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道:“不知道啊,我睡了一觉一醒就…”

四人目光齐聚姜陶身上,齐声发问:“你呢?”

姜陶愣住,没想到自己这么个透明人还会被想起来,但他不打算告诉别人他重生了。

姜陶眨了眨眼,装的一副一知半解:“啊?”

沐少卿叹了口气,颇为不服:“好像来的只有咱们四个,姜陶凭什么不重来一遍啊?”

“他凭什么啊?”

姜陶默默后移几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重来了啊,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

姜陶垂眸看着手中传音符,默默将它攥的更紧了,几乎让人瞧不见这符纸。

朝凌仙尊还真是何时都如此谨慎…

黑夜中,不重的脚步声却显得格外明了,如同战前敲响的鼓声,愈来愈沉。

刚推门,迎面来了张斩春符,两指一合,被温玉沉稳稳夹在指缝,语气里带着些不明情绪:“你破了为师的阵?”

对面正准备继续仍符纸的华清棠动作一僵:“…师尊?”

脚步声更近,温玉沉手一挥,床榻与地板瞬间焕然一新,他拍了拍床榻:“坐下说。”

华清棠犹豫一番,把烛封轻放在床榻上,小孩早就睡的香甜,此刻挨到了床,睡得更沉了。

温玉沉微微俯身,他是有点困了,都怪那徐佞,带不好徒弟害得他生气,他本来就休息不好,这回一气,万一真变成像徐佞那褶子深得能夹死苍蝇的模样…

他顿时如临大敌。

他讨厌长得丑的人,更讨厌让自己变丑的人。

他瞬间闭目养神,手肘拄在膝上,撑着侧脸:“为师先小憩一会,等两个时辰后你叫为师与你换岗。”

意识朦胧,他似乎听到了华清棠似有似无的答话,但脑内昏沉,眼皮没撑住,睡着了。

大概是这屋里不大保暖,温玉沉被硬生生冻醒了,一抬眼就瞧见昏昏欲睡的华清棠,那人困的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

偏还撑着眼皮,往前看。

温玉沉将自己披着的衣裳顺手给他搭上,那人正好抬眼,双眼有些干红,因为一夜未眠的原因此刻困的迷糊,但莫名多出一丝茫然感。

“…师尊。”

温玉沉点头“嗯”了一声:“下次不用硬撑。”

华清棠鼻音略重,听着像是有些委屈:“…哦。”

温玉沉指尖一顿,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昨夜为师睡得很好。”

华清棠还是那副困迷糊的模样,没吭声。

温玉沉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困得话都说不明白的人在跟自己讨赏。

“不用看着了,去床上睡一会儿。”

华清棠好似没听见,仍旧撑着脑袋,温玉沉倒也没继续管他,将枕头一捞,扔进了他怀里。

被砸蒙的人看了看枕头,又抬眼去看温玉沉,但温玉沉只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他下巴垫在枕头上,眼皮一合,彻底睡了过去。

“你们说…那老东西会不会也重生了?”

薛齐的声音一出,喧闹了一夜的屋内霎时一片寂静。

好问题。

门外温玉沉面上带着笑,顿住脚步,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不会吧?”

邵余声线微颤,道:“他要是重生了,那我们不得现在就死?”

他们对温玉沉的恐惧深刻骨髓,不光是上辈子温玉沉发疯的时候他们被误伤,还有在考核或比试时温玉沉动不动横插一脚让华清棠来给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最后挑衅的看他们师尊一眼,他们就会被师尊耳提面命勤加修炼。

苦啊,那是真苦,他们师尊是一点情面不留硬生生让他们累成狗。

沐少卿强装镇定,手颤抖着:“不会,姜陶这不是没重生吗?”

在角落里装死的姜陶欲言又止。

姜陶心道:不,我其实比你们重生的还早一些…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但沈傅的话让他们的心再次高高悬起:“可我们穿过来的时间好像不一样啊,是不是温玉沉还没穿过来啊?”

邵余欲哭无泪:“不是吧…”

沐少卿狠狠拍了沈傅后脑勺,怒道:“你能不能不说晦气话了?”

本来重生就烦。

沐少卿转而想到华清棠对他似乎也与前世不太一样,沉声道:“华清棠他应该也是重生的。”

“上一世本该他受得伤他一次没受。”

沈傅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还满眼真诚,一脸求知若渴:“啊?那谁受了伤?”

姜陶在暗处嘴角一抽:你猜猜他怎么说到这就一脸黑线。

沐少卿怒瞪着他,沈傅仍旧一脸找死相,继续追问:“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啊,天打雷劈你知不知道。”

沐少卿耻辱开口:“…我。”

沈傅惊奇的看着他,大受震撼:“啊?”

沐少卿咬着后槽牙,又愤恨重复一遍:“…我!”

这声震天响,不难听出他气急了。

沈傅闭嘴了,眼神示意姜陶来救命。

姜陶娴熟的接下话茬:“师兄莫气,今日还要动身去女儿城,师兄一夜劳顿,不如先休整一番。”

沐少卿的确是听姜陶的话,冷哼一声又瞪了沈傅一眼。

吱呀——

木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温玉沉不客气的扫视了他们一圈,几个少年眼下的乌青未消,一看便是一夜未眠。

温玉沉似是不经意的扫视了姜陶一眼,见他袖口中藏匿着自己给他的符纸,心下了然,看来这姜陶上辈子与自己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也不会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给他的符纸带在身上。

当然,这也可能是那几人商量好后专门演给他看的,但他不甚在意,反正他们若是丢了那符纸死了伤了的是他们,又不是他。

但他瞧着姜陶,总觉得自己与他是有些渊源的,他打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刚好你们都在。”温玉沉扯下腰间荷包, 往前一抛,“去问问路。”

姜陶接住荷包,其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他们知道该往何处走, 但若不遮掩一番,温玉沉怕是会觉察到他们重生之事。

几个少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外,姜陶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在踏出门前,温玉沉抓住了他的手腕。

姜陶脚步一顿, 温玉沉目不转睛, 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姜陶回头,脸上仍挂着笑:“仙尊有何事吩咐弟子?”

温玉沉敛住眸光, 松了手,神色自然:“本尊交予你的传音符收好, 莫要弄丢。”

姜陶点头应下:“弟子领命。”

温玉沉没再留他,只是沉着眸子, 盯着他的背影不语。

姜陶若真如表面一样无甚心机, 方才便不会等人都走完了才问他有何事吩咐。

他是在避嫌,他不想让沐少卿他们知晓他与自己有所往来。

“掌柜的,店里有什么招牌菜都上来吧。”沐少卿没注意才跟上来的姜陶。

掌柜的笑盈盈叫了小二上了一桌好菜, 姜陶将银两递给掌柜, 掌柜刚要走,就被薛齐拉住:“打听个事。”

沐少卿一怔, 打听什么?他们上辈子不是已经知晓事情原委了吗?

不过他也没打断薛齐,由着薛齐开了口。

“你认识什么能让人重生的江湖术士吗?”

话刚出口沐少卿的嘴角一抽, 那掌柜的也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若是有人会这重生之术世间早就变了天了。”

掌柜走后沐少卿毫不避讳骂道:“你有病吗?”

薛齐委屈极了:“话本子里不都说掌柜的消息灵通吗?万一真知道呢?”

沐少卿踹了他一脚:“你有病就去治,话本子是话本子,现实是现实,还有你到底看了多少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话到这他也不忘骂一句温玉沉:“你别跟那老东西一样光看些没用的,你看他最后都给自己看的离经叛道了。”

薛齐立刻为自己心爱的话本子辩驳:“他离经叛道跟我的话本子有什么关系?他不看话本子也照样离经叛道啊。”

眼看着俩人争执不休,姜陶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他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菜:“一会还要赶路,多吃些保存体力。”

沐少卿冷哼一声:“你筷子碰了他的碗,我不吃,你夹走。”

姜陶一脸无措,直直看着他:“抱歉,是我疏忽了。”

眼看着姜陶将自己没动的碗端起来,要换给沐少卿,沐少卿抬手夹了一筷子菜进嘴:“下不为例。”

姜陶又弯起眼笑了:“多谢师兄宽恕。”

沐少卿没吭声,只是将饭碗抬得老高,挡住了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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