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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华清棠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口发闷。
凭什么要他记得。
华清棠阖上眼,胸腔起伏,吐出一口气:“师尊,我累了,我能回去了么?”
温玉沉看他情绪低落,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能点头应允,只是在华清棠转身后头也不回的背影让他有点不爽。
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心脏像是突然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轻飘飘的,他垂着眼,有些憋屈。
“…我真的不记得了。”
酒量不好也要怪他吗。
…好像确实怪他,谁让他当时胡乱说话,还非要好面子一碗一口就干了。
温玉沉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没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就听见了大壮中气十足的喊声。
“少爷你别喝了,你再喝就要喝死了!!”
赵慕菱的声音也不小,她呵斥道:“呸呸呸!你说的什么话!死什么死?!”
温玉沉像是恍然惊醒般回过神,长腿一跨,一刻都没有停留,快步赶到了华清棠的院子里,刚踏进院子里就瞧见这人醉醺醺的,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他当即不悦起来,眉心微蹙。
喝这么多。
几步走到了赵慕菱身前,伸手接过华清棠的一个胳膊,往自己肩上搭:“伯母,交给我吧。”
赵慕菱想推辞:“小许啊,你是客怎么能让你…”
温玉沉下意识看向赵慕菱,不容置喙:“我是他的…”
话音一顿,他道:“师兄。”
赵慕菱不知为何,觉得他有点可靠,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那小许你要是累了就叫大壮来替你。”
“嗯。”
温玉沉把他往屋里领的时候他还在灌酒,酒水顺着分明的下颚线流淌到脖颈上,最后浸湿衣裳。
他身上的椿花熏香混着酒气,只是他喝酒即便是醉了也不会脸红。
这点倒是与温玉沉不同。
“别喝了。”温玉沉将他扶到床边,伸手夺过他的酒。
华清棠立马不干了,一张冷淡的脸上做出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实在是…与他本人不符。
“还我。”
华清棠只当是喝醉了做梦或者眼花,胆子也大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起身来抢他手里的酒瓶。
抢夺间自然不可避免的与温玉沉发生肢体接触,只是这肢体接触…
是他的嘴擦过温玉沉的侧脸。
温玉沉一不留神,酒瓶就被他夺了下来,他抱着酒瓶,走回床边,坐着小口小口的喝酒。
大概也是他自己举累了,所以干脆这么喝也无碍。
虽然没有举着喝霸气就是了。
温玉沉原本郁闷的心莫名又好了不少。
很怪,实在是太怪了。
温玉沉又要去抢他的酒,他竟然有点想看华清棠再摇摇晃晃的来自己手上夺酒瓶…
荒唐至极。
他一边这么骂自己,一边还是这么想着。
华清棠见他要抢,将酒瓶藏在自己身后,一脸“我不怕你”。
温玉沉被他逗笑:“你当我瞎?”
华清棠点点头:“不瞎么?”
温玉沉又笑了:“华清棠你胆子大了,你这在邵阳被人瞧见是要被罚的。”
华清棠理所当然:“这是我家,又不是邵阳。”
温玉沉趁其不备,想要一举夺下酒瓶,结果华清棠也立刻转手——
扑通——
酒撒了一床,华清棠被压在床上,皱着眉,声音沙哑:“你好沉,别压我。”
身下之人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躺在床上,红着的眼睛像是被谁欺负了,薄唇此刻也充了血似的…有些发肿。
他嗓子发干,某处有些异样的感觉。
温玉沉几乎是下意识的弹了起来,但不巧的是,他的衣服被华清棠压住,导致他再一次,压在了华清棠的身上。
华清棠闷哼一声,一双泛红的凤目不悦的盯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爽的踹了他一脚。
被踹了一脚的温玉沉还是没能卸下某些世俗的欲望,但他真的起不来,现在不光是衣服被他压住动弹不得,连头发都缠到一起了。
温玉沉现在很想立刻跳河清醒一下。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对自己的徒弟产生想法…
锁骨处的印记大概是察觉到了华清棠身上的灵气, 骤然发烫,温玉沉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平日里着印记烫不烫的倒也无所谓,只是现在…他对他的心思有些偏了, 这印记烫起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像是在提醒温玉沉, 他们是师徒。
“师尊…”
他的声音很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温玉沉动作一顿,就着这么个诡异的姿势应了他。
“嗯?”
华清棠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温玉沉被他看的后背发凉, 总觉得自己这小徒弟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我讨厌你。”良久, 华清棠憋出一句听起来毫无杀伤力的话。
温玉沉不知要如何回他,良久,轻声问他。
“…很讨厌么?”
分明没人惹他, 但他整个人却蔫蔫的,平日里冷漠的凤目此刻也盛着些不知因何而来的眼泪:“…嗯, 很讨厌。”
温玉沉没有出声,眼帘颤动了两下, 默默把被他压的死死的衣角拽了出来, 只是头发还很乱,估计还要等上个一时半刻才能解开。
“为什么你不记得。”华清棠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温玉沉哄小孩似的问:“记得什么?”
华清棠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想要再踹一脚, 但是又担心踹多了会不会把梦踹没了, 那他还怎么发脾气啊。
然后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硬生生被气哭了。
温玉沉:“?”
本来头发缠的就乱,他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停往下掉, 头发连得更死了。
温玉沉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力。
“哭什么,丢不丢人。”
“又不是丢你的人。”
一天之内被气笑三回的温玉沉无可奈何的应着他:“是是是, 不丢我的人,等一会我就告诉你娘,说你一个人喝酒喝哭了,哭着喊着要娘亲…”
华清棠哭的更惨了。
“那你告。”
他理直气壮,反正做梦又不会真告。
温玉沉像极了百宝箱,从袖口又掏出了个新的帕子,顺手盖在了他的脸上:“小少爷擦擦脸,别一会哭出鼻涕飞我身上。”
闻言,华清棠思考了一下,擦完之后才又反应过来,做梦就算飞鼻涕了也不丢人啊,但是好像有点脏,还是擦了吧。
尽心尽力解头发的温玉沉总算得偿所愿,他世俗的欲望也被华清棠哭没了。
他坐在床边,看华清棠耍酒疯。
“为什么你不记得要我记得。”华清棠又突然想起,然后他再次绷不住的想踹人,但忍了。
温玉沉侧撑着脑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要我记什么?”
华清棠被问的不说话了。
这要他怎么说。
说你喝醉了亲了我?
还是说凭什么你亲我?我要亲回去!
华清棠郁闷极了,最后恹恹说了句:“不知道。”
温玉沉开始习惯了,他点点头:“渴了吗?”
华清棠哭的有点口干舌燥,于是他应道:“渴。”
倒完了水,这醉鬼还躺在床上,温玉沉颇为无奈的拽起了他,伸手扶住他的背,不至于他刚起来就又躺下。
温玉沉端着杯子,递给他,他盯着杯子半天没接。
“…祖宗,你又怎么了?”
难道是看这杯子不顺眼想砸了?
那我要拦着点吗,毕竟是他自己家的东西,要是砸了还怪可惜的,虽然他家也不缺这一个杯子。
最后无奈,温玉沉只能端着杯子一点点喂他喝。
温玉沉实在没想到自己还会做这种伺候人的活。
喝完,华清棠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把温玉沉扑了下去,温玉沉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祖宗,你歇歇吧。”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眼神清澈愚蠢的华清棠。
他在干什么。
温玉沉又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发。
还好,这回没缠。
“…你亲我了。”
哦,我亲你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