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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沉指了指不远处烟雾缭绕的肇州山:“自然是何处有异,从何处开始查起。”

华清棠一怔他上辈子还真没去过肇州山,从前没修习时父母不准他去, 后来修习了便没时间去看那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如此令人害怕。

他还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阴差阳错会有机会将这怨气的源头查清楚。

华清棠点头应道:“好, 那我去跟阿娘他们说一声。”

他们离肇州山很近,只是要将山上一处不落的都瞧一遍有些浪费时间,他们大概看了半个时辰, 才堪堪爬到半山腰。

华清棠没吃早饭,此刻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有些别扭的移开了脸。

温玉沉哼笑一声,手里变出一块绿豆糕, 递到他眼前, 问道:“饿了?”

华清棠受不住诱惑,想要接过绿豆糕,但温玉沉把手往后一撤, 眉梢微扬, 语调戏谑道:“为师这么贴心,你都不谢谢为师?”

华清棠收回了手, 这绿豆糕不吃也罢。

温玉沉见他这么不禁逗,又把手送了过去:“罢了, 不说就不说。”

华清棠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是真心想给自己,总算伸手接过,咬了两口就吃完了。

不得不说绿豆糕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够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吃的,温玉沉似有所感,一边从手里又变出块绿豆糕,一边观察这林子里的异样。

他甚至还不忘叫华清棠跟上:“别光顾着吃,跟紧了。”

华清棠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不小了,不会像幼童一样出现跟丢的情况,况且就算跟丢他也不会迷路,但最终看在绿豆糕的份上,他默默将话咽了下去,没有反驳温玉沉。

林子里的怨气愈来愈深,温玉沉每往前走一步都能察觉到体内的祀幼在疯狂躁动,或许是因为同为厉鬼邪祟,它找到了同类,便觉得兴奋。

山林间还能听到一些野兽的嚎叫阴测测的在耳边徘徊,比如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狼群,此刻虎视眈眈的朝他们逼近。

这里的狼群也的确如华清棠所言,比正常的狼大了不止一倍!

“啧。”温玉沉觉得这些东西着实是浪费他的时间,他对于让他耗时费力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子,换成狼也一样。

头狼浅蓝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他,极长且尖锐的獠牙朝他撕咬过来,温玉沉寸步不动,脸上竟还浮现出一抹森然的笑。

獠牙距离他脖颈十几寸时,那头狼轰然倒下——它脚下是不知何时温玉沉画出的符阵。

其余狼见头狼死了,也察觉到温玉沉的危险,低吼了两声,集体撤离。

温玉沉用脚踹了踹那头狼都身体。

他挑开那狼的嘴,一阵恶臭传出,他用袖口作为抵挡,隔开了这阵臭味:“残魂附在它身上,且被人下了咒,散不开。”

华清棠愕然:“师尊的意思是…它们吃的是…”

温玉沉起身:“死人,不是禽兽。”

温玉沉这么肯定的原因是禽兽的魂与人的魂魄大有不同,人的魂魄在接触到同类时会忽然兴奋起来,大概是因为会错认为自己没死,所以会有强烈的反应,而畜生正好相反。

它们会试图装死,以此躲避人类的捕杀。

“不过那残魂也可能不是被下咒困在这群畜生体内的。”温玉沉眸色不明,“它可能是枉死在这林子里,但出于某种原因出不了这林子,干脆就附身在这狼身上。”

“让这狼成为它的耳目。”

枉死之人若怨气太深的确容易作茧自缚,不得投胎,也不能离开死亡地。

温玉沉继续往山上走,只是这回格外顺利,没有什么野兽拦路,大概是这动物禽兽之间也有什么情报网,互相告知对方见到温玉沉就跑,千万不要招惹上他。

因为会死。

抵达山顶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冷意贯穿全身,山顶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温玉沉下意识向后看。

只见身后的华清棠不知为何死死的盯着他——

不对,这不是华清棠!

“华清棠”歪了歪头,缓慢的将嘴咧出一个正常人做不到的弧度,猩红细长的舌头舔舐着森白的尖牙。

“嘿嘿,等到你啦。”

“华清棠”的嘴长成血盆大口,极速朝温玉沉扑咬而来!

“霜寒剑来!”

霜寒竖直抵御那张骇人的血盆大口,温玉沉打它也不费力,只是他有些担心华清棠。

这地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掉包,还能幻化出人的模样…

与此同时。

华清棠莫名觉得有些不适,他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只觉得毛骨悚然,但分明那人是他的师尊。

他压下心中不安,一错神,撞到了温玉沉的后背。

华清棠抬眼:“师尊…”

“对不住”三字还没出口,他的心脏就骤然狂跳起来!

“温玉沉”的脖子竟然拧到了后背!

“温玉沉”咧嘴,半眯起眼睛:“乖徒儿,你饿了吗?”

华清棠立刻唤出烛封,毫不犹豫的刺向这个“冒牌货”,只是他到底是晚了一步——肩上传来剧烈的痛感顿时使他脸色惨白。

他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将灵力强制灌入烛封剑内,用尽全力往前刺了一剑!

只听对面传来一声闷哼。

华清棠一愣,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师尊?”

温玉沉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与“华清棠”交手时为何会引得天火铸道的印记发烫?特别是在被那东西咬了一下的时候。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那东西分明满口尖牙,咬伤他后却只会出现一个类似剑伤的痕迹。

直到他听到华清棠的声音后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我们中毒了。”

话音刚落,对面那个“华清棠”仍旧是张牙舞爪只是一直没有再对他产生实质伤害。

良久,他听到对面一句。

“…师尊,对不住。”

温玉沉意识到自己方才也捅了这“冒牌货”好几剑,顿时有些无措,剧烈的愧疚感涌然而生,不过更多的是一阵酸涩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内,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难受。

…这东西当真恶毒,还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疼不疼。”温玉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看不见你的伤,你先抓着我的手,我瞧瞧伤的重不重。”

那头良久没动,温玉沉只觉得他的手有点发凉,这还是在他本身的体温比温玉沉要高的情况下。

温玉沉顿觉大事不妙。

“被霜寒伤了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恢复的,若是严重会要了你的命。”他说这话时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别瞒着我。”

那头总算是给了反应,冰凉的手攥着他触碰到一片湿润,在他触碰到那片湿润时华清棠不可避免的“嘶”了一声。

温玉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华清棠的手这么凉了,出这么多血,不凉就怪了。

“还伤到了哪?”温玉沉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华清棠嗓音有些沙哑:“没有,只有肩上有些伤,不过也…”

话还没说完,温玉沉就用力将他拽了过来,华清棠猝不及防的踉跄几步,只听温玉沉声音里带着怒气:“站在为师身后。”

霜寒剑被他直直的往山中央一砍,土地瞬间开裂,原本浓重的烟雾被它劈散,随后一阵剧烈的抖动,山上长着的一片毒物全被砍了个一干二净,连根都没留。

雾散后总算是能看清人了,温玉沉回头就看见他肩上的几个血洞,皱着眉,面色凝重。

一边查探伤口一边后悔自己当初懒得管这些毒物:“若早些将这些毒物连根拔除便不会如此了。”

温玉沉看了眼面色发白的华清棠,心头像是被堵了什么似的,难受极了。

“师尊,我无碍。”华清棠说这话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且不说他脸白的跟鬼一样,就光是他这个沙哑的嗓音也不像是无碍。

温玉沉听到他这句无碍时手上的力度一个“不小心”用大了,掀起眼皮看着他疼的皱眉,分明没问他什么,但却让华清棠哑口无言。

好在温玉沉当时觉得这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威胁,因此没用上一成力,不然被霜寒这么砍上几剑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这声中气十足的喊叫把往山上走的其余几人喊的虎躯一震。

他们齐齐抬眼与面色如常的温玉沉对视。

温玉沉淡定的点头“嗯”了一声, 掀起眼皮不悦道:“你们叫本尊什么?”

薛齐哑了声,有些不爽的行了礼:“弟子见过仙尊。”

温玉沉没应他,目光移到跟在队伍最后的姜陶身上, 姜陶还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沐少卿察觉到他的目光, 将步子往前移了几步,刚好挡住了温玉沉的视线:“仙尊为何会在此处?”

他们几个对温玉沉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在他们眼里温玉沉不亚于毁天灭地的上古凶兽。

温玉沉对他们也一样无感,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偏头对华清棠道:“少与这群废物厮混。”

废物五人组顿时炸毛,哦不, 姜陶和邵余没炸, 他俩在忙着齐心协力挡着剩下那三个炸药包找死。

姜陶一边挡一边朝温玉沉这边打探消息:“仙尊可是听闻了肇州山有凶兽的消息,特意带着华师兄来除此大患?”

温玉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来的时候你们遇到牲口了么?”

薛齐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刚才没遇见, 现在这不…”

话没说完,就被姜陶用糕点塞住了嘴, 姜陶如实回道:“并未,是这山中的牲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温玉沉“嗯”了一声, 但没有继续解释, 扫了眼那几人:“怎么,你们不是来除凶兽的?在本尊这吹鼻子瞪眼有什么用,难不成是在等着本尊为你们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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