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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鄞总算换好了衣服, 同先前那邋里邋遢的“乞丐”判若两人,恢复成了别人嘴里的光风霁月少年郎,一举一动都格外赏心悦目。

“姑娘,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与我一同来的那个人吗?你知道他去了哪吗?”张鄞有些急切, 因为他也不知除了这老板娘兴许能知晓林十五的下落,还有谁会知道。

老板娘茫然摇头:“啊?那位天师不是同你一起走的吗?”

张鄞叹了口气,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时仍然不可避免的失望了。

老板娘见他又要走,连忙拉住他:“天师,我瞧着天师你脸色不大好, 况且这都正午了, 赶路也不急于一时呀,今日歇在我这好好休整一番吧。”

张鄞想拒绝,但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老板娘当即叫了一桌饭菜,张鄞拿出几张被雨水浸泡过, 有些褶皱的银票:“多谢宽待。”

那老板娘见他与自己这般生分当即皱起了眉:“天师若要与我清算,那我请你除妖的银两还没给呢, 莫非天师是在提醒我交付银两?”

张鄞哑然, 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天师莫再推辞,一顿饭罢了,我还是请得起的。”

银票被推回张鄞手中, 张鄞也不好再推拒, 只能由着老板娘的意思接受了她的好意。

一来二去竟是拖到了夜间,老板娘盛情难却, 张鄞再一次耽搁了。

“师尊,我们也在这住么?”华清棠仔细观察了这一周, 除了这山庄之外没什么地方能住了,但若是要与张鄞同住,保不齐会被撞个正着。

温玉沉如今有灵力傍身,底气足了不少,淡定道:“无妨。”

“山人自有妙计。”

华清棠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只得点头:“全凭师尊做主。”

他自然的拉起华清棠的手,将灵力输送到他体内,这会儿他的手已经恢复到最初的温度,于温玉沉而言是有点烫的。

华清棠下意识缩了缩手。

“别动。”温玉沉稳稳攥住了他想抽回的手,低垂眉眼,“给你变个脸。”

灵力仍旧不断涌入,华清棠有点不习惯,双眸盯着覆盖在自己手心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道:“凉。”

温玉沉一顿,道:“我的体温确实比寻常人要低一些。”

“不过最近有点回暖了。”温玉沉说完,含笑看向他,“我觉得是被你…”

话没说完华清棠立刻打断:“师尊为何会与常人体温不同。”

温玉沉知道他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不打算继续口嗨,回道:“早些年时我身子骨不大好,你师祖他说我缺了一处灵脉,那灵脉跟生魂相连。”

“故而我的体温也同那缺的灵脉降下一大截。”

温玉沉收回手,示意他去拿镜子照一下。

华清棠没想到他这位将所有人都变成手下败将的师尊竟然会比旁人少了一缕灵脉。

“愣着干什么,去看看这脸你喜不喜欢,不喜欢还能换。”温玉沉对于换脸术十分娴熟,因为他小时候喜欢换成别人的脸做坏事,虽然次次都会被人识破,但他乐此不疲。

镜中之人与华清棠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的眼尾多了一颗红痣,且眉眼也有些许变化,不似他原来那般凌厉,看着倒像是深情似水。

“满意吗。”温玉沉走上前,在他身后俯身,镜中呈现出他与华清棠焕然一新的正脸。

华清棠微微侧目,目光落在那人同他一样精致的脸上。

“满意。”

温玉沉这张脸换的是同华清棠一样的温润君子的类型,一双含情眼看谁都能将那人勾来。

“那喜欢吗?”

温玉沉透过镜面直直的与他对视,鼻腔内灌入淡淡的椿花熏香,他含笑问:“怎么不说话。”

“你若是喜欢,出去了我也可以以这张脸示人。”

肉眼可见,华清棠身子一僵,没料到他回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不必。”

温玉沉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那就是更喜欢为师原本的脸了?”

这到底是什么死亡问答!!!

华清棠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咬舌自尽以证清白。

温玉沉在他快要羞愤欲死的时候直起身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只是华清棠的臆想一样。

唯一能证明刚才都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便是温玉沉沾上的那一身椿花香气儿,因为那是华清棠身上独有的香。

“走吧,夜深了。”

温玉沉这话原本的意思是要叫他别再发愣,但因为方才的那些举动,这话就莫名的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华清棠面上不显,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红透的耳根和袖口下死死攥着的手将他的心思暴露了个一干二净。

“二位是来住宿?”老板娘笑盈盈的欢迎着。

温玉沉点头:“是。”

他指了指张鄞旁边的卧房,道:“就要这间吧,出入方便。”

这话倒是真的,当时老板娘给张鄞安排这卧房便是觉得出入方便,万一内急也能尽快出来。

老板娘点头应下:“好。”

随后老板娘抬眼等着华清棠选房,华清棠正要开口,就听温玉沉道:“我俩没钱了,这钱只够租一间卧房的。”

老板娘表示理解,将他俩带到卧房后还特意关上了门。

吱呀——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华清棠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去问。

难道直接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一间房?

不行,这不合规矩。

可他俩亲都亲了,还守什么规矩啊?

华清棠纠结了半天,眉心拧成“川”字,他看着那张算不上大的床榻欲言又止。

难道要睡地铺了么?

他看了眼干净的地面,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脏,至少表面上是一尘不染。

骤然散下的发丝叫他恍然回神,眼前一堵肉墙将他的视线隔断。

温玉沉十分娴熟的把他的发带解下,仿佛他们很久之前便是如此,在他的手要触碰到丝绦时如梦初醒般后退一步。

“…我自己来。”

温玉沉也没坚持,只是将他的发带递了过去:“好。”

他看着华清棠解开自己的丝绦,将外头那件碍眼宽大的道袍褪去,里衣领口松松垮垮,一眼便能看到那沟壑分明的锁骨。

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胸膛以及劲瘦的腰身…

温玉沉阖上了眼。

心中默念清心咒。

早知道就不让他跟自己住一间房了,受罪的竟然是他自己。

温玉沉试图抹去方才的画面,但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不仅忘不掉,还引起了些别的回忆。

华清棠喝了酒之后在床上衣冠不整的哭。

脑中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不喝酒哭了会和喝酒时一样眼眶发红么?

…有点想看。

口干舌燥,温玉沉喉结滚动,深吸了口气,打算出去清醒一下。

但他刚一睁眼,就发现压根平静不了,墨发遮挡着他的腰身,里衣半透不透的能看清他的轮廓。

温玉沉:“……”

他再一次后悔,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早知道就不说没银子了,那样他现在就不至于不能出去再开一间房,只能在这忍受着折磨。

“师尊?”华清棠看他像是要立地成佛出家一样有些发愣。

温玉沉故作轻松,顺势遮住了某处异样,他面色坦然,但沙哑的嗓音出卖了他:“怎么?”

华清棠问:“师尊不睡吗?”

温玉沉现在哪能睡得着,就算想睡也有某处在抗争,不让他安稳闭眼。

他只能道:“…为师不困,你先睡。”

华清棠点头,把被子往下搬的时候不经意瞄到了他不该看的东西。

顿时,四下无声,他俩沉默的对视着。

华清棠:“……”

温玉沉:“……”

华清棠僵硬转身,略显苍白的解释道:“师尊,我不是…”

他觉得这话有点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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