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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晟摇头:“未曾见过。”
“那便对了。”温玉沉收回手。
华清棠道:“要如何“新水替旧水”?“新水”又是什么?”
““新水”是怨气。”半卧在病床上的薛齐轻咳一声,扶着床榻勉强起身,“还是一堆千年怨气。”
温玉沉挑眉:“你怎知晓?”
薛齐抿了抿唇。
我怎会知晓?自然是因为我重生过啊。
不过薛齐可不敢这么说,他揉了揉额角,轻声道:“是在古籍上瞧见的。”
好一个古籍上看见的。
徐佞虽有疑虑,但也继续问道:“若是千年怨气我们又怎会毫无察觉?”
薛齐道:“因为这怨气并非源于鬼魂,而是活人之怨。”
“活人之怨,是人生时的不悦之事,它不像鬼魂的怨气是那么强烈的,而是生活琐事形成的。”
“就比如,今天我丢了一两银子,我会埋怨今天为何会这般倒霉,为何倒霉的人是我。”
“而这随处产生的怨就会停留在念想产生的地方。”
“它永无止境,同时也因为并非死人鬼魂那般会产生极重的阴气,它不会让人察觉到分毫阴气,反而会让人感受到活人的生气。”
聂晟放下茶杯:“那要如何破解?”
薛齐反问:“为何要破解?它本就是伴着人出生的,怎会有法子让它彻底消散?”
“废话。”华清棠微微蹙眉,心情不悦。
合着说了这么半天就说了个毫无用处的消息?倒不如不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灵力迟早会被怨气覆盖,你想等死么?”温玉沉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他。
“没有。”
灵力的确会被覆盖,但这都是几万年以后的事了,他们死前都没见过被怨气覆盖的世界。
“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可以不管这事。”薛齐垂下眼,他上辈子也走过这条路。
一路凶险,但最终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只是遇到了个自称是什么重灵的人,解释了这怨气后,丢给了他们一把剑随后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那剑是他后来的佩剑,用着倒是顺手,但那是他几次险些丧命才换来的剑,如果能选,这辈子他宁愿不要这剑。
聂晟赞同点头:“如果影响不大的确可以暂且放下此事。”
徐佞皱着眉:“若人人都如此想, 待到灵力溃散之时便晚了。”
薛齐紧攥着的双手陡然一松。
徐佞上一世死时也是因为这般说辞。
那会儿徐佞说,总要有人以身殉道,那以身殉道之人是他又有何妨?
“他的伤需要静养, 我们且先出去罢。”聂晟知道再这么放任不管自己刚给他止住的血又要崩开了。
徐佞也应了一声, 走前回头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
薛齐情绪稍有低落,但也点头:“谨遵师尊教诲。”
“吱”一声, 门被关严,几人正欲找个地方将那凶煞一事与盛阳宗的掌门长老好好说上一说,便看见一个弟子急匆匆的跑来——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聂晟长老!您夫人离家出走啦, 我们拦不住哇!”
温玉沉缓缓转头, 看着一脸尴尬的聂晟:“医仙有夫人了?”
聂晟点头:“家妻有些小性子,怕是在怨我回去晚了,恐怕…”
华清棠道:“医仙家事要紧。”
聂晟刚要走, 就听华清棠又道:“医仙留步,不如我们随你同去, 刚好还能拜访一下夫人。”
温玉沉微微挑眉。
拜访医仙夫人?
他不信华清棠没有别的心思,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可不觉得自家徒弟是闲得慌看热闹去了。
不等聂晟搭话, 温玉沉便接了一句:“正好等拜访完夫人后,我们还有些话要与医仙详谈。”
徐佞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也没拦着, 只是在旁边默认了他俩的举动。
温玉沉有些意外, 徐佞竟然没有横插一嘴加以阻拦。
聂晟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应下。
道上无聊, 温玉沉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华清棠闲聊起来:“你喜欢这儿么?”
华清棠点了点头:“不过比不上尘阳殿。”
“为何比不上?”温玉沉饶有兴致继续问他。
华清棠没吭声,只是偏头看向他, 又将问题抛了回去:“师尊觉得呢?”
温玉沉一怔。
摇了摇头:“我不知。”
华清棠轻声道:“因为师尊。”
“喜欢这儿也是因为有师尊在。”
温玉沉听到这话耳根难得红了,他盯着华清棠那双深邃凤目,良久哼笑一声,轻声训他:“胆大包天。”
说是训斥,但更多的是欣喜。
华清棠接道:“若不是胆大包天又怎敢拜师尊为师。”
温玉沉赞同道:“这话倒是没错。”
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聂晟听见后直接不顾形象的冲进了屋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色惨白身子骨看起来极差的姑娘,这姑娘冷哼一声将自己破了个口子的手从聂晟手中抽回。
“现在知道回来了?”
“晚了!”
温玉沉看了眼一贫如洗只剩四壁的卧房,由衷发问:“…你们平日睡哪?”
聂晟笑笑:“夫人闹脾气,便把东西都搬走了,等夫人气消便无事了。”
温玉沉朝华清棠身侧挪了几步,问华清棠:“你不会一生气就把为师的床都顺走吧?”
华清棠狐疑看向他:“师尊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温玉沉摇头:“没有。”
华清棠:“那师尊为何觉得我会生气?”
温玉沉:好问题。
话语间,聂晟的面纱被那姑娘扯下,熟悉的脸全然浮现在眼前,指尖紧扣着,深深陷入了手心里。
华清棠注意到他的不对,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角:“他是聂医仙。”
温玉沉平复好心情,“嗯”了一声,轻声回道:“我知。”
那姑娘将半透面纱握在手里,直接绕过聂晟,朝门外走去:“这面纱也归我了,我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温玉沉:“?”
华清棠:“?”
徐佞:“……”
难得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聂晟像是察觉到他们的异常,一边拉住那姑娘的手腕,一边解释道:“我夫人有些特别,她看话本子看得多了,把自己当成话本子中的角色之一了。”
华清棠问他:“夫人看的是什么话本子,怎会成这般…”
他欲言又止。
聂晟道:“《霸道夫君远走的白月光》《成为白月光后我带钱跑了》《夫君爆点金币》还有几本我记不太清了。”
“……”
四下一片沉寂。
聂晟实在拽不过来,他干脆将那姑娘抱在怀里,尬笑着解释道:“她把自己当成每本书里的白月光了。”
温玉沉沉默良久,开口道:“或许你夫人是想要出去赚银票。”
聂晟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这几本我也看过。”
华清棠僵硬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在华清棠怀疑的目光里一字一句道:“这几本的女主角,都有很多银票,她或许觉得离家出走能像女主角一样天降横财。”
聂晟:“想不到朝凌还有如此…嘶!”
那姑娘咬了聂晟一口。
聂晟语气无奈:“夫人,你牙口不好,再咬就要把那几颗吃甜食吃坏的牙都硌掉了。”
那姑娘不咬了,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拿我当疯子啊?”
“不是,夫人不是疯子。”聂晟轻声细语的哄着那姑娘,“阿念不是疯子。”
“可我不是阿念。”那姑娘带着哭腔道,“聂晟,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是阿念,我不是阿念。”
“我叫凌梓念,我不是姚谭念,不是姚家千金,我真的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聂晟只问:“你若不是阿念为何会与阿念长得一般无二,又为何会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上次我问你的事,你也能一字不落的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