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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棠张了张唇,半晌, 才道:“…你不能出任何意外,也不能死在这。”

“傅大人,就这么不信任我啊?在傅大人眼里我就这般无用?”温玉沉颇为伤心道。

“你与我不一样。”他伸手将温玉沉手中的簪子扯了出来,没接温玉沉的话只自顾自道, “伯父伯母还等着你回家, 你不能出事。”

“可傅大人,我也在等你一起回家。”温玉沉说这话的时候装得十分可怜,活像是被人骗光了身家无处可归的倒霉蛋, “傅大人这是…要弃我于不顾?”

华清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只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没有。”

温玉沉计谋得逞后顺着他的话理直气壮的往下接道:“既然没有, 那傅大人便得时时刻刻与我结伴而行。”

华清棠被他的话绕了进去,但总觉得不对, 想拒绝又无从下口。

温玉沉半蹲下身, 抬眼与华清棠视线齐平,语气有些认真,但又像是在开玩笑, 华清棠摸不透他。

“我不能没有你啊。”

半晌, 他微微扬眉,唇角上挑, 补了一句:“傅大人。”

华清棠耳根通红,杂乱无章的心跳声贯穿着他的耳膜——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引得华清棠瞧瞧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他觉得自己对这人的感情,有点不对。

不再似从前那般坦荡,而是一看见他就心生欢喜,视线不由自主的追着他这个人走,还会在他说不想与自己分离时可耻的觉得这样也挺好。

华清棠低垂着眼,睫毛帘子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一旦将这层薄纱撕破,本来藏匿在内心深处的、微乎其微的情感就会如潮水般蜂拥而上。

他又冒出来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想知道,那个人对他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但转念一想,许是因为这人说话的习惯就是这样,哄人的话脱口而出,兴许这人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

这么想着,他又转过头——

满嘴甜言蜜语的温玉沉正倚着榻子,颇为深情的望着他。

虽然这深情可能是因为这人看谁都这样。

“傅大人,你这是打算闷死自己啊。”温玉沉撑着脑袋,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华清棠想开口问他怎么还不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走的好,毕竟这地方不安全,若他俩分开了,保不齐要出什么意外。

“困了吗?”温玉沉刚问出口又自顾自的答道,“应该困了,折腾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不过商涂深没给我们准备被子,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管商涂深要一床被子。”

温玉沉正起身,就被这人拽住了手,这会儿他的体温恢复了不少,至少比温玉沉的手更热了。

“别去。”

“为何?”温玉沉其实已经猜到了华清棠的心思,但他偏偏喜欢看华清棠磕磕绊绊的犯别扭,于是,他故意曲解华清棠的意思,“傅大人怕黑吗?”

“堂堂朝廷命官也会怕黑?”

手上的温度更热了,温玉沉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发红的脖颈。

“…不是。”华清棠怕一松手他就走了,只能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给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今日那人太过古怪,我们若能在一起,就不要分开了。”

温玉沉点头应下后将话题带歪:“傅大人这是在担心我吗?”

华清棠没应声,只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温玉沉晃了晃手:“傅大人,我不走,你也要这么拽着我吗?”

华清棠抬眼,似乎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温玉沉倒也不在乎华清棠是不是要拽自己一整夜,其实拽一夜更合他意,于是他又自然的坐了回去,还十分贴心的把手放到了他枕边,而另一只空着的手则又撑起了脑袋。

看着华清棠低垂的视线道:“傅大人好好休息,争取明日一早就恢复好,然后趁着商涂深不备跑路。”

华清棠抿了抿唇:“…本来你今夜就能走的。”

温玉沉否定了他的说辞,义正词严道:“不行,我好柔弱,一个人走不了夜路,而且我又没个一技之长傍身,路上要是遇到个土匪抢劫我可怎么办啊。”

温玉沉越说越是情真意切:“若是遇到劫财的还好说,但要是遇到劫色的…”

没等他说完,华清棠就用闲着的那只手捂住了耳朵,冷酷无情道:“这没有土匪,也不会有人…劫你的色。”

温玉沉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俗话说万事皆有可能,万一就有了呢?”

华清棠:“……”

“你冷不冷?”

其实这天气不用盖被也不冷,但温玉沉总觉得他受了伤五感定然是与别人不同的。

事实也如他所想,华清棠的确是有点冷的,但他担心温玉沉因为他说冷就又拾起了想要管商涂深要被子的想法,故而,他轻声道:“无妨。”

温玉沉“哦”了一声——那就是冷了。

他轻掰开了拽着自己的手,华清棠刚要再去扯他的手就听他道:“我不去找商涂深。”

转而,他的手放到了自个儿的腰带上,没等解开就听华清棠厉声呵斥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更深露重,你还是…别脱了。”

温玉沉不明所以,指腹搭在自个儿的腰带上,掀起眼皮有些茫然的看向他,半晌,又笑了一声。

“傅大人以为我为何要脱衣裳?”

他说这话时华清棠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分明原先的记忆里,许鹤宁从没与他这么说过话,似乎是从不须堂那会儿,许鹤宁就有些不同了。

只是他又说不上来许鹤宁跟从前有什么不同。

言语间,温玉沉已经将外衣盖在了他身上:“若还冷我就去给你暖一壶酒热热身子。”

他一顿,又试探的问了句:“你有伤能喝酒吗?”

华清棠歪了歪头,微微扬眉:“你问我?”

温玉沉沉默片刻,道:“…算了,还是别喝了,万一喝了伤更严重了就麻烦了。”

华清棠点头,但还是处于不想让温玉沉节外生枝的想法,于是从盖住他的外衣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温玉沉的手。

不等温玉沉说什么,他就疲倦的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玉沉颇为无奈的看着他拽着自己不松的手:“…我又不会跑。”

不过他也没趁着华清棠睡着就把手抽回来,由着华清棠拽着,还把手往他身边送了送,怕华清棠睡得不踏实。

他似乎很久没有跟华清棠这般亲近的共处一室了,只是不知等华清棠恢复了记忆,还会不会与他如此相处了。

虽然若是华清棠恢复记忆后仍是与他这般亲近,他大概率也会故作冷漠的避开华清棠,但一想到此事他便觉得有点难过。

就像华清棠借着傅檀安的身份说的那样,他不能死。

他还有人念着他,等着他回家。

所以在没能找到阻止华清棠死亡的方法时,他就要避开一切于华清棠而言有威胁的选项,包括他自己。

翌日清晨,华清棠先醒了,刚一醒就瞧见温玉沉趴在榻子边儿上,被他攥着的那只手还在他的枕边。

原本有些发凉的手这会儿烫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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