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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或许还心存幻想,可在府里磨了这些年了,心气儿早就磨平了。可是这一位,又能得宠多久呢?
要不然,趁着佟佳氏或者将要失宠,趁着宁氏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是不是福晋,是不是她们,还能再做些什么?
按说皇上与王爷是兄弟,怎么皇上就能那样疼宠爱恋博尔济吉特氏出身的宸妃娘娘,怎么王爷偏就对她们姐妹用不上真爱呵护呢?
宁翘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她的衣裳已经从邀月堂那边送来了。
多尔衮昨儿惩治一番,没有人敢再为难烟雨,自然也不敢再给她什么脸色看,至少面儿上,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
她这里起身更衣,烟雨在身边伺候着,冬卉思敏思青三个带着伤,撑着伤伺候她,宁翘一句都不多问,只管叫她们该如何便如何。
这三个丫头真绷起来,宁翘也看不出什么深浅来,可她不管那些,但凡一点侍奉不周到,她总有法子再叫多尔衮知道的。
她们总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就像宁翘自个儿,总记着她只是个侍妾的。
要是不认清自个儿的身份,在这样的王府里,是活不下去的。
多尔衮早起就出门去了,宁翘走的时候他都不在府里。
就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他捏着鼻子闹了一回,说她睡相不好老抱着他,害得她差点起不来。
烟雨扶着宁翘出来,刚出二门口,就瞧见佟佳氏的丫头永宁站在那儿。
周卫在同永宁说话,周卫与永宁说话的姿态,比跟宁翘说话的姿态可低多了。
两个人都看见宁翘出来了,周卫给宁翘礼了礼,到底她也是多尔衮的女人,身份再低也不能怠慢。
永宁的礼数就敷衍多了。
行过礼也不管她,继续和周卫说话。
宁翘也没有停留,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走过去的时候还不说话了,宁翘也没听见什么,等走远了些悄悄回头看一眼,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宁翘想,佟佳氏这是坐不住了么?
她进府也有几个月了,进府后多尔衮出门,之后多尔衮回府,就只在她这里宿过几回,都没去福晋或者佟佳氏那里过。
佟佳氏肯定坐不住了吧。
佟佳氏肯定是坐不住的。
她让永宁算着时辰去前头传话,就是想赶在主子爷出府之前问一声,能不能请主子爷到她这里来用膳。
午膳不妥当,晚膳自然是更好的。
用了晚膳,再同孩子们在一起待一会儿,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可谁知永宁竟扑空了,主子爷比从前的时辰还要早出府些。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佟佳氏心中不确定,但还是让人去后院膳房预备着了。
“你说过去时,正遇见宁氏回来了?”
永宁道:“是。就从奴才跟前走的。周卫给她结结实实行了礼。”
佟佳氏冷道:“难得去前头,她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呢?主子爷才为她惩治了人,不该在前院抖抖威风再回来么?”
永宁说:“那也是主子爷做主。宁氏到底是侍妾的出身,再要是骄狂,那就真的不像话了。何况主子爷出去了,前院又没人,她待在那里,像什么样子呢。可不得有点自知之明么。”
佟佳氏如今心里再急,也不得不定下来些。
主子爷从没有这样过的。哪怕当年她进府,是得宠的,也从没有说是这个样子的。主子爷宠宁氏的架势很不一样,叫她瞧着心里跟油煎似的。
她得宠的时候,主子爷也没说不去旁人屋里。更不会一连几个月不进福晋的屋里。就算那几个庶福晋侍妾不得宠,主子爷不去过夜,一年半载的,想起来也会去坐一坐。
可这几个月里,除了福晋那里,主子爷偶尔去坐一坐说说话外,竟再没人了。
主子爷做了睿亲王,自然比从前更忙些,可是主子爷不怎么进后院了,这也是事实啊。
佟佳氏这会儿顾不得再去为难宁氏什么的。就算是为难,也不在这个时候。
主子爷许久不来她这里,见孩子也多是抱到前院去见,怕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恼了她了。
佟佳氏就想,今夜请了主子爷来东院用晚膳,总得缓和一二。
她低头认个错,哄一哄主子爷,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一天都没有消息,到了傍晚的时候,前院才来了消息,说主子爷回来了,会来东院用晚膳。
佟佳氏这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忙吩咐永平:“等主子爷过来,你们就将烤具抬上来。今儿晚膳我来动手,你们让人看着大格格和大阿哥些,别叫他们烫了手。”
她听见主子爷在前头和宁氏用烤肉很畅快,这就存了个心思。
想着夜里也整一点。正白旗的出身,她家里阿玛早年也是行军打仗的出身,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才不出去了,在工部饶余贝勒手底下做承政,这些年很得重用。
她烤肉的手艺自然是不差的。
宁氏没动手,她亲自动手了,这足见诚意了吧。
多尔衮想着冷了佟佳氏些许时日,想来是差不多了。更衣之后就应了佟佳氏所请,往东院用膳。
东院里头倒是热火朝天的,院子里放着冰,还摆着烤具。
佟佳氏笑靥如花:“给主子爷请安。妾身许久不见爷了,想念得很。爷赏脸来了,妾身为爷侍菜吧。”
多尔衮看着她很是明显的大肚子,这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却还要这样忙活,多尔衮轻轻皱了皱眉。
可看着大格格与大阿哥的笑脸,多尔衮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
佟佳氏今日倒是很不一样,温柔小意的服侍,很有些当初刚进府时的模样。
多尔衮也叫她温声细语的勾带,想起她刚入府时的青涩来,心里慢慢柔软下来,可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时,目光又深幽了几分。
再是相似,也不复当年了。
她当初进府,府里也都是蒙古出身的福晋们,她那会儿的日子想必也是艰难的。
多尔衮现在想起来,那会儿他的心都在外头的战事上,日子很难,尤其是在皇上身边的日子,一刻都不得掉以轻心,他想要出头是很不容易的。
福晋出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那时候大清与蒙古是密不可分的盟友,那么些贝勒阿哥们,都想要娶蒙古的福晋,想要被先皇被大汗看中。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愿的。那会儿,只有皇上最信重的人才可以。
他得了这个机会。求娶了福晋回来。他是为了荣耀加身,不是为了福晋这个人。可也因为这一点,福晋那会儿在府里是绝对的权威。
佟佳氏难道不了解被人孤立被人欺负的滋味吗?
怎么她起来了之后,要这样对待别人?
她分明不是这样的性子,早些年到如今宠着她,不就是她这份柔婉温顺的性子吗?怎么现在变了,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还是说佟佳氏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他看错了,她伪装的好?
都是他两个孩子的生母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却叫多尔衮越发的看不清了。
多尔衮看在大格格大阿哥的份上,没有离开。晚间也宿在了东院。
佟佳氏一晚上殷勤服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
她打发人送了大格格大阿哥去睡觉,院子里早就收拾好了,她卸了钗环,上了床榻,一只手就放在了多尔衮的手臂上。轻轻抚了抚。
多尔衮没动,片刻后将她的手放好,说:“你还有身子,别胡闹。”
佟佳氏不肯再重蹈覆辙,便轻声说:“难道主子爷不想么?”
多尔衮默了默,而后目光幽深盯着佟佳氏:“本王看过你的脉案。这孩子你怀的并不平顺,总有时会腹痛。这两个月才好了些。医嘱你平心静气,安心养胎。本王想看到孩子平安降生。”
“这孩子若平安生下来,你也是有功的。”
在多尔衮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下,佟佳氏好似被看透了心思,动弹不得了。
多尔衮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佟佳氏也默默闭上了眼睛。
是真的不一样了啊。主子爷竟是在警告她,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让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她就是有罪的。
多尔衮是有些生气。生气佟佳氏不以孩子为念。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好好珍重自身。比起宁氏来,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