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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得主子爷的喜欢,多少人暗地里都是盯着的。见主子爷不喜欢,又有人恨她,为讨巧,自然有人下手的。”
“哦?”宁翘道,“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整她的?”
烟雨道:“姑娘是知道的,主子爷的身份在这里,再如何短缺青菜,也不至于吃不上。偏有人做了手脚,李侍妾那里,一天都吃不上青菜,送去的都是烤肉煎肉,都是大热之物,就连她的丫头饭食里,也不见清淡之物。”
“她们的马车在日头底下晒到大晌午的才渡河,过来之后又顶着日头扎营帐,说是忙才不曾先做好,可谁不知道,是奴才们懈怠呢?”
就是这么着被人报复了,李氏生气又上火,到处不顺,就闹成这样了。
宁翘问道:“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烟雨闻言就笑了:“怕是人不少的。姑娘心里想的,怕是都有。”
宁翘点点头,听过就算了。李氏为人不好,又跟福晋不清不楚的,她们现在是竞争关系,既然有人出手整了李氏,她就乐得看热闹好了。
只是不知道李氏这儿折戟沉沙之后,福晋那又会怎么做呢?
总不能再送一个人过来吧。
有了先前的经验,晚膳宁翘就没有用太多,只管吃饱了就成。
多尔衮回来得晚,在皇太极那里用不好,回来还要再吃夜宵的,他一个人吃不痛快,宁翘也愿意陪着他吃一些。
结果今儿深夜,迎回来的多尔衮一身酒气。
宁翘服侍着他洗漱,叫他闹了一回,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瞧见多尔衮笑,宁翘脸都红透了:“主子爷怎么能这样呢?”
喝了酒还胡闹。瞧他像是喝醉了。可又似乎没醉。
多尔衮抱着她笑:“本王怎样了?你不喜欢?”
醒酒汤这种东西,多尔衮是不用的。
宁翘也不强迫他,满人海量,这会儿喝酒粗犷,多尔衮似乎也厌恶这样的做派,宁翘就叫了些清淡的饮食,一碗面疙瘩汤,做的小小的,一口一个,里头放了点肉沫,用了一点鲜香的蘸料。
她陪着多尔衮吃了一碗,瞧着他眸中波光粼粼的,就知道吃东西是有用处的。
多尔衮看她忙碌,心里也不知为何轻柔的缓下来,燥热的情绪也跟着平复下来。
叫奴才来收拾,他牵着她的手,捏着她的小手窝窝,等人都走了,才道:“今儿本王带着多铎,悄悄去见了一个人。多年不见,一时感慨,就多饮了些。本王还好,你是没瞧见,多铎都醉成烂泥了。”
宁翘无语,这么说自己亲弟弟真的好么?
能看出多尔衮心里藏着事儿。
只她不确定能不能问,多尔衮又肯不肯说。
想了片刻,她也跟多尔衮报备道:“奴才这一整天都待在营帐里,没去外头。哦对了,主子爷送的马奴才喜欢的不得了。骑着跑了好几圈呢。”
“怕什么?不接本王的话,还转移话题了?”
多尔衮捏着宁翘的下巴,在那柔嫩的唇角亲了亲,“皇上待宸妃真是疼宠到骨子里了。却不知两黄旗里,还有人寒着心呢。”
宁翘心一抖,妈呀,这是她能听的吗?
皇太极和宸妃之间的爱情故事,那可是流传甚广的。
这会儿还处于大清尚未入关刚刚建立的时候,这是正需要蒙古骑兵的时候,和蒙古各部尤其是科尔沁部尤其是漠南蒙古联系最紧密最亲密的时候。
宫里的蒙古皇后嫔妃是最多的。以至于衍生到各个王爵府中,也是出自蒙古的福晋们最多的时候。
宁翘以为,在多尔衮心里,也是认可这一点的。没想到他会提起两黄旗。
也不知今晚他是去见了什么人,还要带着多铎悄悄的去见。
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见,回来又表现出对皇太极的怨气,莫非这个人这件事,跟皇太极有关,让他们兄弟不满了?
多尔衮心里满着事。
舅舅的境况比前些年还是好了一些的。只是随着舅舅的黜落,跟着舅舅的一批人都不得重用,难免会有唏嘘怨气。
明明那些人都是得用的,却白白因为派系倾轧而不得施展抱负。
他憋着的这些话,不好尽与多铎和阿济格说。
阿济格是他们的大哥不假,可这性子太过莽撞了些,他不添乱不犯错就已经很不错了,多尔衮不敢和他多说什么,怕他被人算计走漏了风声。
多铎这几年也长大了些,倒是沉稳了许多,也是瞧了这两年,多尔衮才下定决心带着多铎去见阿布泰的。
可多铎喝醉了,他们见面时间也不长,很多话说不了,这心里的情绪没法跟亲弟弟说,回来瞧见小丫头在身边,一股脑的就落在她身上了。
瞧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多尔衮莫名有些高兴,想起方才这丫头柔顺的模样来。
这丫头是他的人,镶白旗下的,满心满眼都是他,这多好。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瞧她那样,越发的想逗逗她了。
宁翘道:“主子爷的这些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是在奴才跟前呢,要是在外头,那就要给主子爷招惹麻烦了。”
幸亏方才只有她在跟前,奴才们都退出去了。若是叫人听见,哪个不长眼的传出去,多尔衮现在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
多尔衮失笑:“你还嘱咐上本王了?这不是没有别人在?”
“可奴才怕呀。”
宁翘趴在他怀里,轻声说,“主子爷侍奉天子近前,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的。主子爷要谨言慎行,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奴才只盼着主子爷长命百岁,盼着主子爷得偿所愿的一日。”
多尔衮沉默片刻,忽而觉得,似乎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阿布泰的事情,也确实不适合现在跟这丫头说。
瞧她怕的,身上都在抖。
“不用怕。也不要怕。”
多尔衮抱紧了宁翘,说,“本王还护得住你们。”
一时静谧的拥抱,一人平复心绪,怀里的人也慢慢的不发抖了。
谁也没有再戳破这个话题。
外头的周得胜等了许久,等帐中没有声音了,才悄悄的进来,将里头的灯给落了灯罩,后帐里一下子就昏暗了下来。
宁翘先睡着了,可她以为多尔衮已经睡着了。
毕竟多尔衮的呼吸一直很平稳,因为两个人一块儿沐浴过,洗掉了身上的酒气,宁翘靠在多尔衮怀里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
大约是常年征战的缘故,他身上总透着如山的沉稳,只要他想,他总是拥有着让人迅速平静下来的力量。
但其实多尔衮没有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然后真正落下心,睡了。
宁翘在野外露营最怕的就是遇到虫子。
尤其是在这样水草丰茂野生动物很多的地方,特别是这里是专门给他们游猎的地方,那虫子就更多了。
哪怕营帐里头撒过药粉了,宁翘还是有点怕的。
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就感觉自己脚脖子上有点痒痒的,下意识动了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似的。
那一下整个人都惊醒了。
本来睡在多尔衮怀里的,一下子就弹起来了。
多尔衮很快也醒了,忙将人一把抱住,借着昏暗的光问她:“怎么了?”
怀里的人又在发抖,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外头周得胜听见动静,很快进来掌灯,多尔衮这才看见,宁翘雪白细嫩的脚踝上有一道红痕。
宁翘吓得不行,说话都带哭腔了:“主子爷,有虫子。奴才怕。”
“不怕不怕啊。”多尔衮在心里叹气,一边哄着人儿一边想,就这胆子,明儿真的能去骑马吗?
偏偏明日的场合避不开的。若是不叫她去,怕是外头的话就不好听了。
周得胜早就把那虫子找到给弄死了。
黑乎乎的一团,宁翘也不敢看,多尔衮叫周得胜拿出去处理了。
他的王帐是撒过药粉的,可这东西到处钻也没个准儿。
药粉味道有些大,这夜里弄在后帐也不好,多尔衮就吩咐周得胜,叫人在外头再多撒些药粉,不许那些虫蚁再过来就是了。
幸亏那虫子不咬人,不然这丫头还得受罪。
瞧那红痕快消了,多尔衮才抱着人继续睡:“方才倒是乖,知道不喊出来。”
他这里离皇帐太近了,这一嗓子要是出去了,怕皇帐那里就要戒严了,侍卫们动起来,只怕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少不得又要费些周折了。他不怕什么,就是对这丫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