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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多尔衮,也不可能都是安稳的日子。

这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冲击。

或许之前经历过的那许多的事情,她心神安定,是无所畏惧,是知道自己就可以闯过去的自信从容。

但是有了四阿哥和二格格之后,这半年的分离,让宁翘觉得,似乎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她在这一刻,此时此刻站在这灿烂的院中,竟是希望多尔衮能陪在她身边的。

“主子,进屋去吧。”

烟霞上来披了一件外衣在宁翘身上,春天的夜里,总还是有些微冷的,“主子歇一歇。叫奴才们守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奴才们盯着就好了。若实在是不妥,再叫主子起身,一同从后头提前到王庄上去。”

宁翘摇了摇头:“我不困。况且这样的情形,哪里能睡得着呢?不若就在这里守着,我也能安心些。”

宁翘道,“这些人冲击睿王府,只怕所图不小。你叫咱们院子里的人都警醒些,也别睡了。若回头要走,就一起走。还有其他院子里的那些留守的奴才们,怕是都听见前头的动静了。这个时候,就不许有人在府里添乱了。”

“你和烟雨两个如今也能压得住小丫头们。你们又是我身边的人。就去约束一下他们,不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如今福晋不在府上,自然是我来做主的。”

王府还是很大的,很多处的地方还是有人的。

这要是有人里应外合,一时顾不到的话,那再是前头人多也无用了。宁翘这一点顾虑到了,就让烟雨烟霞带着人去各处巡视去了。

宁翘也不知这一场‘战争’还要多久。

在院子里一直站着反而越发的心神不宁。宁翘干脆到屋檐底下坐着了。

这一坐下来靠着廊柱,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烟清烟水几个忙在身边悄悄的守着,又去拿了薄毯过来轻轻盖在宁翘的身上,不敢就这么把主子喊醒,也不能吵醒主子。

毕竟宁翘怎么都不肯睡,还是这样才好不容易睡一下的。

多尔衮穿甲踏着夜色急匆匆赶来邀月堂的时候,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朝思夜想的人儿拢着薄毯靠在廊柱边上睡着了。

那娇丽眉眼一如往昔,可等走近了多尔衮才发现。

他的小丫头瘦了许多,似乎比他走的时候还要纤瘦许多。

她怎么瘦了这样多?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好?

小脸尖尖的,也不见多少肉。肌肤还是那样的白/皙柔嫩,多尔衮怕身上的血腥气冲到了宁翘的身上惊扰了她的熟睡,因此离的稍微远了一点点。

多尔衮进来的时候,邀月堂的奴才们一开始瞧见了,下意识的都给吓住了。

毕竟这样穿甲在身,一身战场风血的主子爷是他们十分陌生的。

但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周得胜让众人瞬间回神。这是主子爷真的回来了。

原本还要过几日才会回师的主子爷竟提前回来了。回来之后甚至来不及卸甲,便直接来邀月堂看望他们的宁主子了。

主子爷待宁侧福晋的珍惜与温柔,令周围的奴才们也不敢惊扰。都在周得胜的示意下远远的候着,也不敢行礼,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以免将宁主子给惊扰醒了。

一屋子的宁静安谧,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前院那些若隐若现的喊杀声都没有了。

那冲天的火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

整个王府都寂静下来,漫天的繁星映衬下,好似这就是一个春日四月的普通的花香扑鼻的夜晚。

没有人愿意惊醒宁翘,可宁翘在睡梦中也不踏实,她心里记挂着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惊慌失措的眼眸,却一下子望进了眼前男人幽深的冰眸中。

“主子爷?”

多尔衮?

宁翘眨了眨眼睛,几疑自己是尚在梦中。

她怎么看见多尔衮一身白甲镶红的站在她的面前。

等等?他怎么一身的血迹呢?

多尔衮温柔一笑:“我回来了。”

小丫头神色有些迷茫,眸中亦有不可置信。多尔衮往前走了一步,却瞧见小丫头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白甲的血迹上。

多尔衮忙道:“这不是爷的血。爷没有受伤。”

确实是没有受伤的。就算是有,也只是一点小伤,皮外伤早就好了,不值一提。

他早在回程上接到了代善和济尔哈朗弄的这些事情的消息,又知道宁翘不愿意住到皇庄去,想来宫中提议住到皇庄去,也不是什么顺势而为,九成九的别有用心。

多尔衮与宁翘倒是一样的心思,觉得此去也不妥当。

但小丫头独个选择留在王府里,多尔衮就更不放心了。京中之事,他心知肚明,这里头想要拿着这些事做文章的大有人在。

代善多少年前就想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眼下这个时候,要是睿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代善到时一推了之,他把脏水泼在宁翘和他额娘的身上,他还真就能全身而退了。

济尔哈朗这个人,怕是绝不肯沾手这些事的。

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得逞。

回来果然遇上有人冲击睿王府,多尔衮是一路杀进来的。他只管开路,要第一时间见到他的小丫头,别的人如何,与他何干。

后头的事情,自有人去处置的。

这些血迹,便是在方才沾到的。

宁翘目不转睛的看着多尔衮,夜色底下,越发显得他面容冷峻,冰冽的眸光却好似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似的带着温柔暖意。

这样的一刻,她的心好似定下来。

什么别人的血迹,尚未干透又温热的,还带着些许血腥气味,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宁翘站起来,薄毯从身上滑落也顾不得了,她过去,主动抱着了多尔衮的腰身。

沾到血迹又能怎么样?他身上穿着皮甲,碰不到什么别的地方,还有点硬,宁翘只能握住他的手,又去抚摸他的脸。

多尔衮温热的肌肤和触感,让宁翘在心里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却听见多尔衮在抱住她之后说了一句:“别怕。”

宁翘忍不住勾了勾唇,她还没有说她害怕呢。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因为实在是担心,也实在是睡不着,到底还是心中揣着忐忑的过来了邀月堂这边。

谁知刚在门口就看见了这夜色底下相拥的这一幕。

宁翘正好是对着门口的,多尔衮背对着门口。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一行人走到门口时,多尔衮是不知道的。

宁翘看见了,却也只是静静地看了那边一眼,然后便在多尔衮的怀中不说话了。

多尔衮的身躯挡着她的,外头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看不到宁翘了。

跟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来的人都瞧见了这一幕,生怕自己主子跟着进去破坏气氛。

这边邀月堂的奴才和周得胜心里也是捏着一口气的,生怕察哈尔庶福晋跑进来煞风景。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只在外头瞧了半晌,就对着邀月堂这边的烟清烟水两个丫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她的人悄悄的走了。

她人是走了,脑海中却还印着多尔衮与宁翘相拥的那一幕。

她知道多尔衮宠爱宁翘,一向知道宁翘是得宠的,但因她刻意避嫌,因此也是极少见到两个人私底下相处的模样。

方才瞧见的那一幕,平心而论,其实是很好看的。

在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看来,两个人也是很般配的。是各种意义上的般配。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如今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原本嫁到王府来,她就不曾指望还有什么爱情之类的收获,她想要的从来也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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