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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动静是闹的很大的。整日哭灵做法事,宁翘在邀月堂里闭门不出都能闻到那些浓重的檀气。
宫里还真是顾不上她去不去。便是太医都请不来一个,甚至连赵邝都不能来了。
因为皇后累病了。皇上目睹宸妃咽气而伤心的日日呕血,身体大不如前,几乎是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倒下的。
九阿哥那会儿就在关雎宫中。宸妃临终前将九阿哥叫到跟前来,宸妃说了一些话,九阿哥也是同皇太极一样看着宸妃咽气的。
九阿哥本来就关雎宫中就日日不得安枕,目睹这些就直接给吓病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陷入梦魇之中说胡话,被皇太极叫人抱去了清宁宫。
赵邝被皇后点名去照顾九阿哥。
赵邝和太医都不来也无事,正好府里的府医走个过场,圆了多尔衮的话,宁翘就关门在邀月堂里好好休养了。
主强臣弱,不生大变,更是在朝野上下有个定心骨在。
主病臣疑,这就预示着会有事情发生。
现如今的盛京城中,连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知道皇上为了宸妃伤心疯了,天天吐血昏迷不醒要随宸妃去。
这一趟可真是闹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还什么南下入关呢,大清只怕就要亡在皇上手里了。
济尔哈朗进宫跪劝,皇太极连见都不见。
谁也没法子见到守在关雎宫的皇太极。皇太极迟迟不肯火化宸妃,一拨一拨的人跪在外头,都叫人轰走了。
消息传到邀月堂里,与宁翘相伴几日的多尔衮也都听见了。
他们这几日都在一处,这倒是难得的安宁温馨时刻。
多尔衮温柔体贴,还担心她心里吓着了害怕,都没有碰过她的,两个人跟寻常夫妻似的相伴,不理外间世事。
但要是真的避世肯定是做不到的。就两个人如今这样的身份,能偷得这几日的空闲已经是福气了。
宁翘伸手轻轻抚平多尔衮不自觉拧起来的眉峰:“生死存亡一线,该主子爷进宫了。”
外头的人不知道多尔衮回来。
多铎那里只管操办丧事,不管别的,没有哥哥在,这位豫亲王什么都不出头。
其余的郡王贝勒们也都只是做个样子,知道他们纵然是劝了,也无甚用处。
郑亲王济尔哈朗是真心着急的。都着急上火了。又不能请礼亲王代善出来,只好一封一封的给多尔衮写信。
加急的信送去锦州,都让多尔衮的人暗中截下来了,然后转送到邀月堂来。
宁翘看了几封,济尔哈朗真是言辞恳切,这位郑亲王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多尔衮的身上。
多尔衮在邀月堂的这几日,四阿哥和二格格两个孩子欢喜的不得了。
两个孩子对亲阿玛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没有因为多尔衮离开半年就把他给忘了。
而且宁翘也不想让孩子把多尔衮给忘了。多尔衮忙着外面的差事,在府上的时候也并没有缺席孩子的成长,他对四阿哥和二格格无疑是疼爱和关注的,宁掐便总是会在孩子们跟前念叨多尔衮一下。
自然不会说多尔衮的差事,但让孩子们记得多尔衮还是可行的。邀月堂里还有多尔衮的东西,宁翘从不让丫头们收起来,就好像多尔衮一直不曾离开一样,孩子们就很习惯这样了。
宁翘对外称病,怕四阿哥和二格格年纪还小去养云斋找三阿哥玩说漏了嘴,干脆也不让四阿哥和二格格出去了,只说怕将病气过给了三阿哥,就都不去了。三阿哥那边听说了,自然也不会再主动过来了。
四阿哥和二格格有亲阿玛陪着玩,自然也不会惦记去找三阿哥了。
倒是三阿哥那边想念这两个小的想念得紧。
宁翘这么一说话,不但多尔衮看过来了,连在多尔衮身边玩耍的四阿哥和二格格也一齐看过来了。
宁翘被这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把手从多尔衮的眉峰上拿下来,结果多尔衮不许她走,直接将她的手握住了,又把人往他跟前抱了些。
这动作叫两个孩子看在眼里,四阿哥和二格格的眼睛都瞪大了。
宁翘有点脸红,又有点好笑,就对着他们道:“叫你们阿玛进宫去,你们听着做什么?难道你们还能懂这个?”
她就是仗着两个孩子还小,就说他们不懂的话。
多尔衮瞧着,轻轻勾了勾唇,自那日之后,这丫头在他跟前越发随性胆大了些,瞧见她这样真性情的一面,多尔衮倒是觉得很好的。
四阿哥定定的望着宁翘,那一双酷似多尔衮的眼眸,竟让宁翘看出几分思考的意味来。
二格格从小被宠大的,性子又像宁翘,更因为年纪小没有宁翘那么多的顾虑,就显得十分的没有定性,她几乎是在宁翘话音刚落的时候就伸手去抓济尔哈朗的那几封信,让宁翘眼疾手快的给拿走了。
多尔衮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叫奶娘:“带下去吧。”
也玩了好一会儿了,叫他们去歇一歇,有这两个孩子在这里,怕是没法子和小丫头静心说话的。
宁翘又重新将济尔哈朗的几封信在小案上摆好。
多尔衮牵着宁翘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宁翘的手纤细柔软,还是很好摸的。
多尔衮的眸中流露出一股眷恋之意,却与宁翘续上了方才的话题:“你为何要说该?”
连济尔哈朗的信中,都是用的请字。生怕他不肯回京,语气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有些卑微。
济尔哈朗信中甚至说,知道无诏回京是不妥当的,但这会儿见不到皇上求不到旨意没有办法,只能先请多尔衮回京,之后一切罪责济尔哈朗愿意代为承担。
真是一副尽职尽责的忠臣模样。
宁翘道:“这是妾自己想的。便是没有郑亲王的书信,妾想主子爷再过两日也是回进宫去的。主子爷纵有私心,但并不希望大清就此多生事端,不然主子爷先前攻城略地为此花费的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
宁翘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多尔衮是个多自私的人。
与他相伴六年,对他其实也是很有些了解的,更是修正了一些她对多尔衮最初的印象。
他是一定要为孝烈皇后讨回公道的,绝不能容忍孝烈皇后身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声和事情,而当初害死孝烈皇后的人,多尔衮也是绝不会放过的。
当初他们兄弟失去的一切也是一定要夺回来的。
这是多尔衮的私心。
若论公心,便是不愿意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大清就此分崩离析。这里头不仅仅倾注了他的心血,也倾注了前辈们的心血,怎忍辜负呢?
多尔衮目光微动,伸手捏了捏宁翘的小脸,叹道:“倒是不枉爷疼你一场。”
小丫头还是很懂他的。
原本这次回来,多尔衮确实只是为了宁翘。想着回来瞧一眼,护她几日,等到京中事情稳定之后,他再悄悄的回锦州去,谁也不会惊动的。
结果谁知道皇太极那里竟这样的稳不住。要是真的就这样任由宫里闹下去,就真的会如同小丫头所说的那样,不单单是他,便是这些年这些人所有的努力俱都要白费了。
这个时候皇上不能有事,倒不是多尔衮不能控制局面,而是若皇太极有事,多尔衮要同济尔哈朗等人费好大一番心力控制局势。
这样便会耽误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等盛京的事情妥当了,只怕松锦那边就会失去攻破的最佳时期,等明军缓过神来,一切就都晚了。
时间越晚,越是不能一鼓作气,那再想要破关就更难了。
瞧着宁翘松了手,又去拿已经收拾干净了的镶白旗普通兵士的兵甲,多尔衮勾唇起身,直接就到屏风后头去了,伸展双臂候着宁翘给他穿甲。
宁翘本来不会穿这个的。
先前多尔衮出征前穿甲,都是周得胜和小太监们服侍的,开始的时候会在前院穿,后来从邀月堂这里走,也不需要宁翘来穿这个。
这回卸甲的时候宁翘瞧见了,奴才们收拾的时候宁翘也是看在眼里的,她自己私底下琢磨了一下,想着什么时候能给多尔衮穿一下。
这会儿机会来了,肯定是要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