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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真是没处说理去。
拥着她作势要狠狠咬她:“爷是想你。一丢就是半年,你难道不想爷?为你忍了些时日,如今倒是赖爷拿你不当人了?”
在宫里卖了一回心机,又去值房处理公务。还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虚与委蛇的,回府后听见福晋的那些事情,一下子就将想着小丫头和他贴心的喜悦给冲淡了。
他原本是挺烦心的。走到邀月堂门口的时候还不大高兴。
可一回来,瞧见她满院子都熄了灯。值夜的奴才们瞧见了他也不敢吭声打扰,跪了一地叫他打发起来了,见他没有吩咐又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多尔衮在院中站了片刻。
她这里一年四季总是一院子的花树,香气萦绕扑鼻入心。
这样没有月光的夜晚,星光也不甚明亮,却是这么静谧的夜里,知道她在屋里睡着了,一院子的花香忽而就叫多尔衮沉心静气。
等一回到屋中,撩起帐幔看见床榻上那个睡熟了的小丫头,只瞧见她一头青丝散在枕间,多尔衮的心就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压抑许久的心火燃起来,只想带着她一起感受。两个人或许总是很难有感同身受的时候,可唯有在这件事上,若是情至深处,那便是感同的快乐。
他想要这样的愉悦。也想让他的翘翘体会这样的欢悦。
他当然不会用他的小丫头扼制什么不好的情绪。他是想释放这半年来对心爱之人的思念。
宁翘挣扎躲避,没躲开反而把自己闹得气喘吁吁的,半晌求饶了,唇上柔软湿.润,好一会儿才找到自个儿的声音。
“好了好了,妾错了。主子爷别咬我。”
闹不过多尔衮,宁翘求着他说正经事。
多尔衮深深的看着宁翘:“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有事。”
宁翘的立场当真是不好多言福晋的事情,但既然多尔衮都这样说了,宁翘也不能不答。
她如今的身份不再与从前侍妾和庶福晋的时候一样了。
这府上不能没有一个能担责任的。多尔衮方才很高兴她能站出来,证明她是做得很好。但这样,只怕就越发成了福晋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
宁翘不怕这些,她只是怕有些事情会失控。如果局势一旦失控,可能会影响到多尔衮。
宁翘望着多尔衮眸底的忧色,还有那深深浅浅看不透的复杂旋涡,她轻声问道:“那福晋会有事吗?”
屋里的灯是方才宁翘身边的丫头悄声进来点的。
如今能进内室伺候都是宁翘这边几个从头开始侍奉到现在的丫头。早就知道了主子们的心意习惯,便是不用特意吩咐也知道该如何让主子们觉得舒适。
这样晨光未大亮的时候,点一盏小灯,一点轻轻浅浅的光亮从床帐里漏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个人的身上,不至于刺眼,却也能瞧见各自脸上的神情。
福晋的情形,多尔衮原本是不打算与宁翘细说的。
便是正院如今也都是封锁了消息的。外头只知道福晋晕了的消息,蒙医过来,对外也只是说福晋是劳累了生病的,别的一概不提。
福晋是想着瞒着的,多尔衮也不愿意这时候将消息放出去,哪怕可能宫中已经知道了,但多尔衮仍旧不愿意叫众人都知道。
他问明了情况,之后便叫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许说出去,但福晋的病有他的过问,之后肯定是不能瞒着他的。
而这个病,定是要医治的。
多尔衮有他自己的考虑。福晋的病也确实不方便对旁人说起,能这样提一句便是对小丫头的提点了。
可当他看见小丫头望过来的眼神,就好似他在猎场上遇见的新生的小鹿,那纯净甚至小心翼翼的眼神,一下子就让多尔衮的心里有些软了。
多尔衮的心里总还是有一条界限在的。可在宁翘这样的眼神下,那条界限甚至有些松动了。
他竟罕见的有些内疚。小丫头这样的眼神,是不是他的戒心太重了?
相伴这些年,小丫头从未有过什么害人之心的。她的心思几乎是一览无余,哪怕是有些小心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他将她安放在心里,原本不该她做的或者知道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可现如今,该知道该处置这些事的福晋几乎与他形同陌路。他似乎不知道该拿小丫头怎么办,但其实呢?他或许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被多尔衮长久的注视着,宁翘还以为他是不愿意说。
便忙道:“主子爷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妾的。”
这毕竟是福晋的隐私。宁翘这样探问别人的隐私,肯定也是不太好的。
多尔衮的目光松下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个病若是平心静气的调养自然不会再加重。若是不遵医嘱,不听从大夫的话,那就——”
多尔衮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结果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不听话继续生气的话,那病自然是会越来越重的。
这气死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听多尔衮寥寥数语,宁翘觉得可能是福晋的肝出现问题了,这问题可大可小,但肝是真的需要养的,就福晋的性子还是需要改一改才行的。
多尔衮没往下继续说,是怕吓着宁翘。
蒙医的话比这个严重许多。
福晋其实也就比多尔衮大了两岁,但如今的身体真的是叫她自己折腾的差多了。
蒙医说福晋的这个病唯有吃药和养性才能控制,而且还只是控制不继续严重,如果想要完全的治愈是很难的,需要数年光阴。
而若是恶化的话,那就很快了。几乎不几年的时间就会出事。因为发病后是非常疼的,吃药只能缓解一时,后续如果福晋不配合的话,可能病情就会加重,然后就会出问题。
最后疼死都是有可能的。
多尔衮是福晋有意见,但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福晋就这么没了。
若福晋就这几年没了,怕是宫中立刻就要盯上这个位置。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的决定自己福晋的人选。有时候为了前程不得不妥协。宫里的争斗已经十分残酷,福晋留着总是好的,若再有个新的来,莫说多尔衮这里难以接受,就怕宫里有心人要对小丫头下手了。
多尔衮看着外头亮起来的天色,轻声道:“过后你去宫中,若是有人问起福晋的身体,你只装作不知,不必回答。”
宁翘想起庄妃当初的别有用心,忙点头道:“我听主子爷的。”
多尔衮想了想,还是要点这丫头两句,就怕她周全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今宫中的争斗涉及几方,利益交错情势复杂,但不管如何,外头的局势才是能左右圣心的关键。
多尔衮凑近了宁翘的耳边,与她几近耳语说着朝中机密:“六月以后至明年,朝中打算再对松锦用兵。皇上的意思,是这两年便要拿下松锦再行入关。”
“皇上要亲征,爷也是要跟着去的。具体章程要看到时候的情形再定。但是这仗一旦打起来,来回便由不得爷自己决定了。”
这一回入关便不是袭扰,若能拿下松锦四城,那松锦防线就算是破了,关外再去拦阻大清的余力,这一次入关便是奔着争天下去的。
皇太极一直在按照计划行事,哪怕是出了这样多的事情,也没有拖下太多的进程,而要争天下,除了八旗和察哈尔三旗之外,还需要蒙古的骑兵,尤其是科尔沁骑兵的支持。
至少在几年以内,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荣光不会因为宸妃的陨落而消散。
现在又有了个衍庆宫德妃,而皇后永远都是皇后,有皇后在,永福宫庄妃就只会禁足,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她还是九阿哥的生母,谁又能断定皇子阿哥们现在的前程呢?
多尔衮不希望福晋有事的原因也在这里。毕竟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人,此时不宜因为她的安危再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