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噩梦(下)149(1 / 1)
“你想说什么?”腓力二世的声音已经按捺不住颤抖起来,而塞萨尔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张纸,不紧不慢道,“1193年,你曾经给当年随着安娜的母亲来到君士坦丁堡的腓力主教写了一封信,让他向伊萨克二世请求一份‘帮助你维持友谊’的礼物,伊萨克二世答应了你,没有人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如果不是伊萨克二世在他的私人清单上记了一笔,我又恰好在库房中翻到了这张清单,我也不会知道。”
“1193年,你已不可能在战场上战胜我父亲,你也不可能帮助我的叔叔推翻他,你能扭转颓势的唯一方法是他死去,因此,你谋杀了他。”注视着腓力二世苍白颤栗的神色,塞萨尔收起了毒药和纸,声音平静地如同宣判,“现在,您应该相信我有足够的筹码对抗您了,所以,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吧?”
腓力二世张大了嘴,他脑海中仍一片空白,他面前,理查一世的幽灵仍静静注视着他,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他无法呼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虚弱道,“你不可能忍耐这么久,你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五年前,我从耶路撒冷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塞萨尔漠然道,说起这件事,他语气平常地仿佛闲话家常,腓力二世察觉不到他有任何愤怒或悲伤,“你没有必要否认,国王,你的信和那张清单足以作为审判你的证据,何况对圣座而言,证据是否确凿也不要紧,他会颁下绝罚令,并且永远不会撤销他的命令,你会在整个欧洲声名狼藉,没有贵族还愿意效忠一位谋害国王的国王,尤其被你谋害的国王还是一位圣徒,是整个基督教世界都爱戴的存在,你是犹大。”
“所以你想做什么!”腓力二世大吼道,他不应该这么激动,他想,他可以否认,可以宣称证据乃是塞萨尔伪造从而为他暗杀理查一世的行为开脱,说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可这一刻他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理查一世的死是悬在他灵魂上的三尺利剑,而现在屠刀终于落下,“你是来复仇的吧?你尽管这么做,这些年我每一个夜晚都被你父亲的灵魂折磨,让这一切终结吧!你可以把我送上断头台,送上火刑柱,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不能合上,终有一天你和你的后代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我并不想这样做。”
腓力二世的控诉突兀地顿住,迎着腓力二世愕然的目光,塞萨尔不紧不慢地开口,他的说辞早已备好,从见面开始他就在准备这一刻:“推翻你的统治对我没有好处,这意味着教廷的权威足以决定一个大国君主的废立,总有一天被教廷审判的人会是我的子孙,况且,我还需要卡佩王室替我分担一些教廷的注意力,否则如果教皇要求我清剿图卢兹的清洁派或者埃及的撒拉森人,我不能每次都用同一个借口推脱。”
如果他真的想复仇,那他根本不会给他看他手中的证据,他应该直接将证据交给英诺森三世......腓力二世的理智迅速回笼,他看到了一丝生机,他必须紧紧抓住:“你想要威胁我撤出诺曼底,但恕我直言,这并非由我的意志决定,投降的国王和被绝罚的国王一样为诸侯们不容。”
“我当然知道你的为难,事实上,我也不想玩‘极限施压’那一套,这只会令我们两败俱伤。”塞萨尔道,“你可以保有一些你征服的土地,维克桑,鲁昂,布列塔尼也不是不能商量,但你需要从诺曼底和安茹撤军,承认英格兰国王不为他同时身为诺曼底公爵和安茹伯爵的身份对法兰克国王效忠,作为交换,我同意阿基坦公爵效忠于法兰克国王,前提是现在与未来的阿基坦公爵必须是我的后代,如若我的次子腓力·塞萨罗亚绝嗣,则由我其他后代继承,如若我所有直系后代均绝嗣,则由时任英格兰国王继承,为了避免你的后代重蹈你父亲的覆辙,我想你最好还是祈祷腓力多子多福,几代人之后,阿基坦公爵和英格兰国王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么密切,他和你的其他封臣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我仍困在法兰西岛上。”腓力二世冷哼一声,“是的,你握有我的把柄,但我活不了多少年,时间越长,你手中的证据便越脆弱,我的儿子已经成年,你的儿子和侄子可没有!”
“如果你想要扩张你的领地,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安茹和诺曼底呢?勃艮第,阿尔萨斯,洛林,那里的土地比安茹和诺曼底更加富裕,你的父亲最开始的打算也是攻打香槟。”塞萨尔安然道,一瞬间,腓力二世竟然从他的口气里察觉到了善意,配合着他怀里的毒药和他那张酷似他父亲的脸几乎如魔鬼般惊悚,“我是来和你结盟的,腓力国王,你知道,我最近在试图撮合我的表兄奥托和罗斯人和解,为了弥补他的损失,我应该支持他清剿多瑙河沿岸的霍亨斯陶芬家族势力,如果有你的配合,他的行动会更加顺利,相信你的布拉班特儿媳对此也喜闻乐见。”
是的,他之所以给路易娶一位布拉班特妻子,一方面是看中了布拉班特佣兵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拓张德意志东部的势力,在霍亨斯陶芬家族式微的当下,他不趁机分一杯羹简直对不起他的外号,只是......“霍亨斯陶芬家族最后一个继承人是你的养子,比起那群罗斯酋长,他难道不是你更有价值的盟友。”
“我的养子是西西里国王,不是施瓦本公爵。”塞萨尔气定神闲道,“如果他是西西里国王,我会像爱我的亲生儿子一样爱他,支持他,但如果我扶持他成为施瓦本公爵乃至德意志国王,那再深厚的感情也如纸片般脆弱,我想您对此有丰富的经验。”他朝腓力二世伸出手,“好了,国王,我想我们应该达成了共识,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我们应该签订条约------不过,我不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