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110节(2 / 2)

  太后在校场边帐下等候,一旁桌上备着两把火铳,班贺心道要糟,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见他到来,太后笑着问了几句虞衡司近况如何,随即拿起一旁火铳,只道其他人对火器一知半解,交予他们不放心,命班贺亲自为她上铅子火药。

  即便她想让旁人来,班贺在场也要斗胆自荐,不敢假手于人。

  面对太后心中的不安惊惶,连皇帝、淳王试射时都不曾有过。那两位本就习武善射,早早接触火器,有一定经验,而太后养尊处优,班贺不能违逆,也不敢就这么让她轻易触碰,只能在火铳交到太后手里之前,再三确认火铳、火药是否完好,确保使用安全。

  就算做到这一步,见到太后把玩火铳,班贺背上不禁冒出一身汗。

  指导过太后动作要领,班贺扶了扶太后持火铳的手,很快放开退到一边,屏息凝神,比正在瞄准的太后更为专注。

  好在第一弹成功射出,即便脱了靶,至少看来有模有样。太后像是找到一件合心意的新奇玩意,笑逐颜开,催促班贺再试一次。

  第三发射出,有铅子中了靶。

  班贺忽然想起,太后当年骑射也是不输他人的。宫中召开王公贵族比赛,她也曾中过魁首,只是先帝病重后,宫中再无娱乐盛事,她成日待在宫殿内闭门不出,更无适宜时机碰弓箭。

  多年不曾拉弓,双臂力量不比当年,火铳不需要拉弓那般气力,反而更方便使用。自那次后,太后时常命人取火铳来打上几发取乐,每每那个时候都要将班贺召进宫伴驾,偶尔还会请皇帝一起。

  对此皇帝并未给出任何明示,孝顺母亲最重要的便是顺,太后喜欢便无不可。

  即便眼下一切顺利,班贺心中忐忑半分不减,不禁心中长叹,他或许犯了件大错。

  没有明示,那便意味着,若是朝中有人以此参班贺一本,皇帝不见得会偏袒,实在是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朗日之下,校场草碧天青,空旷怡人,班贺站在校场边缘再不肯往前一步,心中愁云惨淡。

  “班侍郎。”华清夷将手中火铳向前递去,纤纤十指保养得宜,莹润的指甲并未染上颜色。

  倾城国色,浅笑盈盈,这位大兖朝最尊贵的女人,却让班贺不敢直视。

  班贺双手接过火铳,斟酌一番,斗胆问道:“太后今日已用了十发铅子,是否到此为止?”

  “还未尽兴,为何要停止?”华清夷身着窄袖袍服,正是为了今日便于行动。她回身向侍从示意,便有内侍将一匹马牵了过来。

  班贺向前一步:“太后,太后万金之躯,不可行此危险之事。”

  华清夷睨着他,轻笑一声,借内侍一把力,上了马。

  班贺站立原处,眼睁睁看着御马绕校场跑动中,华清夷松开缰绳,手中火铳对准了草靶。

  一声铳响,火药味的烟雾自铳口弥散,华清夷放下火铳,牵起缰绳放缓步调。听见查看中靶情况的内侍通报中了,红唇扬起,容颜灿若明霞,扯动缰绳驭马折返。

  班贺扯扯嘴角:“恭贺太后。太后天赋异禀,连中十靶,微臣叹服。”

  华清夷将火铳交到一旁内侍手中,笑道:“是班侍郎教导有方。我对火器知之甚少,还有诸多不足,日后少不得请教,望班侍郎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宫中女官呈上托盘,华清夷拿起托盘中的玉佩:“听闻平定瞿南,打败战象凭的是班侍郎的木火兽,班侍郎功不可没。我身为国君之母,应当谢你为朝廷鞠躬尽瘁。这件玉佩赏赐予你,正与你的云雁相称。”

  那玉佩上雕着一只展翅云端的云雁,玉质青白,温润华美。班贺却想起他与陆旋所说的话,给赏赐,是为了日后更心安理得的下达命令。

  明知这背后暗藏寓意,可这份赏赐他不能拒绝。

  班贺双手接下玉佩,拜谢:“谢太后。臣蒙天恩,得以入朝尽绵薄之力,理当尽臣所能。”

  见他顺从收下,华清夷笑容更深,在他手肘处虚扶一把:“班侍郎公务繁重,陪我这深宫妇人多有耽搁,今日到此为止吧。”

  班贺顺阶而下:“臣告退。”

  他正往校场外走,一名内侍从另一侧匆匆向太后走去,声音模模糊糊从身后传来。

  太后询问那内侍的声音:“汤药喝了没有?”

  内侍回话喝了,太后说道:“喝了就好。晚上也得送去,别误了时辰。”

  班贺逐渐走出校场,身后声音已听不见,心中却疑惑。太后如此关切嘱咐服用汤药的,难不成是皇帝?可他不曾听陆旋说皇帝身体抱恙,这是喝的什么汤药。

  他很快制止探究的念头,身为臣子,不该妄自猜测皇帝身体情况。皇帝今年不过二十六,尚年轻,至多生些小病,也很快就会好的。

  过不了多久,便是武科开考的时日,鲁北平每日勤加练习,终于……练闪了腰。

  班贺到太医院讨了几贴膏药回来,贴上之前先让陆旋给他用药油揉一揉。站在边上看着,班贺忍不住问:“怎么会闪了腰?”

  陆旋揉开药油刻意用了点力道,听他哀哀叫唤,好气又好笑:“你问问他。那么勉强做什么,你对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么,平日双臂能使多大力,三百斤大石抬不抬得起来,自己不知道?”

  三百斤的大石!班贺摇摇头,那还真是有点儿不知轻重了。

第154章 上医

  “力气本就……哎呦!”鲁北平单手捂着后腰,一头栽在紧握成拳的手臂上,剩下半句话说得气若游丝,“就是练出来的……”

  陆旋一收手,班贺适时递上膏药,陆旋用力给他贴上,啪的一声,听得旁观者肉疼。

  鲁北平咬牙忍疼:“要是抬不起,兴许就拿不到武状元了。”

  “行,你尽管去勉强,勉强到武举都参加不了。”陆旋不留情面。

  鲁北平垮着脸,闪到的腰摆在这儿,没勇气同他辩。

  “今年不行,那就下回。北平年纪不大,不着急。”班贺倒了杯水给鲁北平,“拿不拿武状元,也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鲁北平喝了水,腰好像没那么疼了,和他说起从旁人那儿听来的武科往年情形,“中了武举就能参加殿试,到时候能见着皇帝,由皇帝钦点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状元可以出任游击将军、都司,榜眼就只能任守备,再往后只能任把总。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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