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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它将花瓣吐到枝干上,蹦了两下。
“喳喳。”
夏油杰已经梳好了头发,及腰的黑发都被盘在一起,插上几根古铜色的发簪,看起来朴素但美丽。
侍女给他围上白色的角隐,至此,全套的白无垢才正式穿完。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或许是因为是新衣,和服的布料有点僵硬。
但他行动起来还是要小心,毕竟,白色染上灰尘,是很明显的。
而且下摆本就是收紧的,迈不开腿。
“少爷,大人他们就等在门外,我不能陪您一起出去了。”侍女低着头说。
“嗯,等我们出去,你去后厨拿点东西填肚子吧。”
夏油杰知道她的辛苦,他是半个早上都在犯困,但家仆们可是早早就起来张罗了,忙到现在可能都没吃上一口热饭。
“谢谢少爷,少爷总是那么宽容大度。”侍女说,“祝愿您与大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嗯。”夏油杰向门外走去。
木屐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哒,哒,哒。”
“哗啦啦……”和室的门打开。
新郎就站在外面,可他的肩膀以上都是模糊的,除了那一身黑纹付,什么也看不清。
夏油杰无视了这个异常。
他牵住对方的手,下了台阶。
他们要去山上的小祠,也就是神社,在神明面前结婚姻之契。
或许是在大家族的原因,前行的队伍是庄严而肃穆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枝头的鸟雀和草丛的蟋蟀发出一两声声响。
神社的神像同样没有面容。
侍女为他们端来酒壶和酒杯,按照礼节,他们要为对方酌三杯酒,交杯喝下,反复三次,一共九杯。
清澈的酒水触到唇前,夏油杰却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这是酒……
不对,不对!
这里不应该出现酒!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对面的人看不清脸。
这不对!
情急之下,夏油杰将酒杯朝地上摔去,“啪啦”一声,四分五裂。
周围立刻嘈杂起来,侍女发出杀鸡般的尖叫,长辈们开始破口大骂,原本安静的阴影里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你们是谁?!”夏油杰对他们怒目而视,“我不认识你们,今天根本就不是我的婚礼!”
“绑住他!”一个老太婆尖叫道。
眨眼间,四个小孩子从角落里窜出来,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变成四个满身肥肉的大汉,拿着麻绳就要来捆他!
夏油杰抓起酒壶就砸在一个大汉的头上!
“啊啊啊!”大汉尖叫,捂着脑袋到处飞,颇像无根的气球漏了气。
“不可能,你怎么能反抗,你怎么会反抗!啊啊啊!”
老太婆一边大喊一边挠自己的脸,脸上的褶子都抖下几层铅粉。
夏油杰嘴角抽搐了一下,都反应过来了,还能不反抗吗?
等一下,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他不应该……
不对!!!
“可恶,这玩意是精神污染。”夏油杰咬破嘴唇,强迫自己清醒。
他躲过其他三个大汉手中的麻绳,像秦王绕柱一样和绕着神像跑。没过多久,他嫌白无垢活动不便,直接撕掉一半下摆,两三下跳到神像顶上。
“大不敬!这是大不敬!”老太婆喊到,“贱人!你给我下来,下来!”
但夏油杰哪会听她的?
他们对神像好像很尊重,不敢靠近,也不敢扔东西,只能和他对峙。
夏油杰趁机回忆了一下真正的现实。
他和五条悟去小山村寻找诅咒的来源,因为不知道诅咒师在哪里,他们直接去了咒力最浓郁的山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一睁眼,就到了这里,穿上了婚服,还被修改了记忆。
而且,哪怕是在现在,这里的力量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想给他洗脑。
这里应该是咒灵的领域,效果是受到精神污染死去。
“啧。”夏油杰撕下角隐,头顶生出一对狐耳,眸中紫光闪过。
他的幻术没有母亲的强,但是保护自己还是足够的。
运转术式,巨大的龙形咒灵冲破神社的屋顶,盘绕在他身边。
“躲躲藏藏,有本事出来啊!”他冲着无人处喊道,“还有悟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人群好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全部安静下来。
沙沙沙……
周围的坏境开始扭曲。
每扭曲一分,就变暗一些,变红几分。
到最后,竟开始崩塌。
夏油杰屏住呼吸,跳到虹龙背上,觉得还是远离地面较好。
再向下看,果然,地面的泥土变得漆黑粘稠,神像露出诡异的笑容,光是看一眼,就令人背后生寒。
“呜呜呜……”
风吹过挂在树上的衣服,发出悲鸣般的声响。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夏油杰朝那里看去。
只见一行送婚队伍从山下走来,白无垢,黑纹付,庄严肃穆,就和他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新娘不是他,新郎的脸也清晰了,还矮了不少。
是平田昂。
夏油杰皱眉。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咒灵的领域里?难道说死在咒灵诅咒中的人都会来到这里吗?
还是说,咒灵依旧没有放弃用幻象攻击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见平田昂牵着新娘走到神社,无视了空荡荡的屋顶,开始和新娘和交杯酒。
九杯酒下肚,新娘已经有些醉了,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祝仪袋,上面写着“御祝”。
“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新娘夫家的亲戚磕头,就能拿到礼金。”平田昂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想磕,也可以不磕。”
“没关系。”新娘笑着回答,“我不是说了嘛,我不会嫌弃你的出身,自然也不会嫌弃这里的礼仪。”
说罢,她缓缓俯下身,在地上磕了个头。
然而,中年男人好像还不满意,臭着脸说:“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钱拿,应该磕个响的!”
“就是啊!”旁边的亲戚起哄,“磕响一点!越响钱越多!”
夏油杰在上面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说是传统,其实就是欺负人吧!都这样了,新娘肯定不愿意了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相反。
新娘只是笑了笑,又重新磕头,这次,皮肉薄薄的额头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又响又清脆。
中年男人满意地把祝仪袋递给新娘。
但这不是结束,他身后已经排了长队,各式各样的亲戚都拿着祝仪袋,等新娘磕头。
平田昂往旁边让了一步,没有为新娘解围。
而新娘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以后是要一起生活的,若是不磕头,那她以后在夫家,怕是处处都会被针对。
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一时的尊严算不上什么。
于是,新娘跪在地上,又磕了下去。
新娘的额头染上地面的灰,逐渐出现淤青,很疼。
夏油杰坐在虹龙上,看着这一幕,身后的咒灵快要按不住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女孩?
新娘真的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吗?!
他突然想起,他刚从精神污染里挣脱的时候,有个老太婆说,“你怎么能反抗”。
……所以,按照正常的流程,是不会反抗的吗?
夏油杰的心中五味杂陈,新娘的遭遇引起他的同情,但他不会出手,因为这里是咒灵的领域,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的话……倘若新娘有哪怕一点的不情愿,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渐渐的,新娘的头开始晕了。
有液体从她脸上滑落,她下意识摸了摸,是血。
她受伤了。
可是看着发礼金的队伍,还有好长好长,好像从未变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