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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揍一顿嘛,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问他能不能揍啊。”
“……还是算了,大半夜的。”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还有,能别总趁我发呆摸我耳朵吗?”
“可是很好摸哎……”
“……”夏油杰已经麻了,不想说话。
他靠近鬼新娘两步,蹲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还有意识吗?”他问,“有意识的话,能不能吱一声?”
“……”鬼新娘没有说话。
“关于你的诞生,我深感同情。”夏油杰说,“但我不能放任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今天,你能将我和悟拉进领域,明天,你就能把其他路人也拉进来。”
“……”
“但是……如果新娘们知道她们的怨念都没能对仇人造成伤害,或许会永远痛苦下去吧?”夏油杰仰头,看向天空。
“……”
“悟,对这种事,你们那边是怎么处理的?”许久之后,他问。
“肯定是杀掉啊,极恶的诅咒师一经发现必须处决,勾结的普通人不死也要去坐牢。”五条悟回答,“就他们害死的人数来看,就算她不动手,咒术界也会通缉这边的人的。”
“……”夏油杰沉思。
看着他重新安静,五条悟没有打扰,只是站在他身后,晚风吹起他的白发,一双蓝眸在黑夜里显得略微明亮。
他有点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世界的阴暗面什么的,杰迟早要了解的,但是……但是他不想他伤心。
重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目睹了人为的灾祸。
比前世要早很多,杰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接受“人类会互相残杀”这个事实吧?
要是杰不愿意杀普通人的话……
那么,就由他代劳……
“让鬼新娘去复仇吧。”夏油杰突然说。
“嗯?”五条悟睁大眼睛。
现在的杰是一个坚持正论的笨蛋,他怎么会,怎么会……
“如果组里的小妖怪们互相伤害,前辈他们也会施加惩罚,甚至清理门户的。”夏油杰继续说。
“让鬼新娘去报复诅咒师吧,至于那些村民……打成不能逃跑的程度,等专门处理这种事的人来好了。”
这里的人都与他无关。
但是,一想到无辜之人长眠地底,作恶之人举杯欢庆,他就觉得心闷,甚至恶心。
悟说的对,就算不能杀,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这才对嘛!”五条悟开心地挂到他身上,“现在就去村子里把人都揪出来吧!我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你有点重了,悟。”夏油杰站不起来了,“而且没说让你揍……本来这就是我的决定,我去就好了。”
“那怎么行?!悟是不会抛下挚友的!”五条悟一脸的义正言辞,“我也要揍,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
夏油杰:“……”
共犯……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词,但是……
但是,莫名有点开心,为什么呢?
在夏油杰的强烈要求下,五条悟瞬移去最近的24小时商店买了两套衣服。
熬夜追剧的店员看见他很惊讶,大半夜的,居然会有人来买东西,而且好像还是结婚的人跑出来买衣服?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穿着黑纹付到处跑啊?不要告诉她是新娘子不要他了,这么高这么帅,换成她做梦都能笑醒。
店员小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是穿配套白无垢的人想换衣服,而且穿白无垢的也是男的。
“我回来啦!”五条悟举起手中的塑料袋,“两分钟解决,快吧?”
“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快,不过你有带钱包吗?”夏油杰问。
五条悟:“……”
哈哈,钱包手机什么的,都随着原本的衣服一起消失了啊!
估计要等鬼新娘醒过来,叫她爬进领域拿出来吧。
“不要紧,我已经留下了联系方式,回头再付也一样。”五条悟抖开衣服,“呐,这件是你的。”
“好。”夏油杰接过衬衫,解开和服的腰带。
五条悟悄无声息地挪了挪,站在他和鬼新娘中间,并摊开手,利用袖子遮挡并不存在的视线。
如果夏油杰发现他的举动,估计又要吐槽了。首先咒灵没有性别,其次鬼新娘现在还晕着,再次他可以直接在和服里套裤子,最后他们都不可能对对方有想法。
可是夏油杰只是专心换衣服,没有发现五条悟在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对方通红的脸颊。
有时候能360°看东西挺好的,只要不转头,别人就不知道你在看哪了。
↑这是五条悟对此的想法。
换完衣服后,夏油杰转过身来,问:“她醒了吗?”
“还没。”五条悟放下手,回答。
“……你这也太逆天了吧,特级咒灵,居然都能控制这么久。”
要是用在人身上……怕是没有人能扛得住,咒术界第一实至名归。
但好好的第一,为什么脑子经常掉线呢……
五条悟并不知道杰正在心理吐槽自己,只是说:“第一次用嘛,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说起来,杰,你要不要先把她收了啊?”
鬼新娘可是记恨着他们呢,一旦缓过来,指不定还要攻击,不一定会听话。
调服后就听话了……唯一的缺点是容易留下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但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只杀诅咒师,普通人只是揍一顿,就是那些高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毕竟那些烂橘子是看不起普通人的,和诅咒师勾结的普通人,他们更是见一个杀一个,没有立场来谴责他们。
“调服之后确实会方便很多。”夏油杰说,“但是她……算了,还是等等吧,要是她醒来之后还要无差别攻击,再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领域关闭后是有一段熔断时间的,纵是她再厉害也开不了。
没有领域,夏油杰还真不怕这鬼新娘。
“好吧,我换衣服去。”五条悟拿着衣服跑进一旁的小灌木丛里。
“……”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视野里,夏油杰叹了口气。
再次看向鬼新娘,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希望你现在还能听懂我的话。”
“……”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控制,要是你能收敛起杀意,听我们指挥的话,诅咒师是杀是剐都由你自己来选。”
“……”
“杀了他之后,你想打村民也可以,但是不准打死,否则我们会打你的。”
“……”
“解决这些之后,我会收服你……你要是放下怨念成佛了也没关系,倒不如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
“……”夏油杰又叹了口气。
他跟一咒灵说什么呢,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指望这只咒灵能有多少人的智慧和理性。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咒灵,起了恻隐之心吧……真是可笑。
“我肥来辣!”换完衣服的五条悟跑出来,“杰你在叹什么气呢?”
“……我在叹,你家的仆人好惨。”
“好了不说了,鬼新娘好像还没醒,你能不能……嗯?”
二人看向鬼新娘的眼神中,带上了惊讶。
滴答……
有一滴浓郁近黑的血滴在草叶上。
是鬼新娘,她依旧保持着发呆的姿势,但眼眸中流出血色的泪,顺着扭曲的脸颊,落下。
“……她……这是在哭?”五条悟又震惊又呆滞,咒灵居然会哭?!
“……应该是?”夏油杰也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委屈了?”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哪有咒灵被揍一顿醒过来后第一反应是委屈的!
还委屈到哭……这种话说出去可是要被御三家骂他瞎编的。
“……”鬼新娘依旧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她的意识只回来了一点点,但尽管如此,她也明白了,她只会嘶吼,不会说话。
哭吗?哭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痛苦,又或许是因为委屈,她的情感都源自被骗的新娘们,她们是怎样的,她就是怎样。
咒灵不了解复杂的情感,未谙世事的半妖不清楚其中逻辑,长时间向北独行的五条悟也没有想到那一点。
——人最委屈的时候,不是受到伤害时,而是在受伤许久之后,有人表达尊重与关心的时候。
唯有在有人可以哭诉的时候,悲伤才会真正爆发。
天蒙蒙亮时,山脚的村子穿出一件大事,早起洗衣服的女人们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