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夜长大28(1 / 2)
爸爸已经回了会馆,也没个车送我回家,只好步行。到家都已是后半晌了,进屋发现空无一人,蒋氏不见了。
这丫头定是等了我一夜一日,等着急就自己跑出去了,日渐西斜,怎么还未回来呢?不会跑远了,找不到家了吧?越想越担心,我赶紧出门去寻。把昨日带她去过的市集、茶馆、卖小画书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失落又焦虑地回到家中,见她还未回来,急得直跺脚,这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万一真跑丢了,被坏人掳了,落水了……那就完蛋了,彩云还不跟我拼命?况且我是因为昨儿去了教坊司才丢下她一人,岂不是罪加一等?
越想越害怕,我坐在门槛上,寒风吹得我哆哆嗦嗦,冷的直发抖。望着空荡荡的胡同巷子,郁闷到了极点,我把头深埋下去,心里暗暗祈祷:蒋丫头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绣花鞋突然进入我的视线。抬头一看,蒋氏正立在我跟前,双眼通红,满脸的泪水,见我望着她,立即放声嚎啕大哭:“爷去哪里了?让我一个人在家好等,呜呜……”她哭得非常伤心,每一声抽泣都像一把利刃往我心窝里戳,我一把给她搂入怀中,心中升涌出无限歉意,道:“玲珑,都是爷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家里??”
她趴在我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爷回来了,玲珑,别哭了。”说完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又问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她拿手指了指旁边,我转头才发现申屠望月和姗姐居然站在旁边。
申屠走近我,道:“我今儿下午回来听见你家蒋姐儿在东屋里哭,就过去问她怎么了。她道你昨晚出门,一夜未归,把她一人丢在家里,等得又着急又害怕。早饭、午饭都未吃,肚子饿的直叫唤,便赶紧带她出门吃了些东西。你临走时只说与朋友喝酒,又没说去哪,蒋姐儿以为你当值去了,非要我带她去翰林院找你。我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今儿才初二,翰林院哪儿有人,我便安慰她道:没准你家爷现在已经回家了。于是带她回来,果然见你坐在门前叹气。”
他又对身边的姗姐道:“姗姐,你赶紧进去准备晚饭吧,一会儿让杨公子和蒋姐儿一块过来吃。”
“是,公子!”
“我若早知道爷一夜不回,就不会放爷走。爷狠心把玲珑一个人丢在家里,可知心里没我,玲珑生气了!哼!”蒋氏擦干眼泪,把我手一甩,气呼呼地奔回东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起身,很不好意思地对申屠笑笑,道:“多谢申屠兄帮我照顾蒋丫头。”
“哎,不必言谢。走,去西屋坐会儿吧。”
跟着他进了屋子,猛搓了几下快要冻僵的手,放在火盆上烤着。问道:“申屠兄,姗姐说你去了你们二老爷家,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了,如今府里二老爷当家,住在一处别院,稍微宽敞些,过年就让各房都过去见一见,拜个年。”申屠也走过来与我一起烤手,“哎,你昨儿到底去哪儿了?把蒋姐儿急成这样?”
“我……朋友约我喝酒了哇。”撒谎时,我不敢与申屠对视。
“朋友喝酒?能喝一夜?就算是喝一夜,今儿一早也该回来了,你没说实话。”申屠拿手指了指我,一脸质问的表情。
他还挺厉害,一下就看出我的谎言,我皮笑了一下,拿手碰了碰他胳膊,低下声道:“兄弟我也不瞒你,昨儿的确是去喝了杯花酒。哎,可千万别跟蒋丫头说啊,说了她也不懂。呵呵……”
谁知申屠听我道完,脸立即沉了下来,又惊又恼道:“介夫,你……你都是已成家之人,怎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我很诧异,不知他为何不高兴,憨憨一笑道:“我是成家了,可又不是出家。我一人在北京独居,妻妾皆不在身边,偶去释放一下,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我原以为你是个守身守心的老实人,没想到竟也是个管不住自己的!那勾栏的窑姐儿到底有什么好?竟勾了你的魂,让你自甘堕落!”
“哎,申屠兄,何必动怒?你也是独身一人,难道就从未堕落过?”我十分不解地望着他。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女人?”申屠与我怒目而视。
我不知他为何会如此生气,只能嬉笑着辩解道:“不过是在外面睡了一夜,我又没睡你,怎生出恁大的火气?”
“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出去!”申屠又气又臊,立时涨红了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用力把我推出了屋子。
我内心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情况?有必要这么恼火吗?
被西屋赶了出来,我只好踱回自己屋子,敲了敲门,道:“玲珑!玲珑你开门啊!”
“我还在生气呢!”里面传来蒋氏愤愤的声音。
仙人呦,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嘛!我站在院中央,望了望东屋,蒋氏这个小蹄子,气性竟这么大。哼,等把你收了房,看我怎么收拾你!又望了望西屋,申屠兄怎么也生这么大的气?之前对我挺好的呀。我一个成了年的男人想想女人,不是挺正常的嘛,你不想?你难道是太监不成?你们一个二个就这样狠心把我扔在院子里挨冻,我蹲下身子,拿手捂住脸,唉……谁来救救我啊!
救我的人很快就出现了,姗姐端着饭菜从厨房正要送去西屋,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院子里,有些奇怪,走过来问我:“杨公子,一个人蹲在院中作甚?怎么不去屋里暖暖?”
“申屠兄生我的气了,把我赶了出来。”我站起身,悻悻然回道。
“什么?怎么可能?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姗姐非常惊讶。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昨儿夜里出去喝了杯花酒,他就不高兴了。”我委屈道。
姗姐一听,好像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释然一笑,道:“哦呦,他只把你赶出来,没上手打你,便算你走运了!”
嗯?我怎么了我?难道真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吗?早知如此,昨儿爸爸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万不会去的。
“姗姐,申屠兄为何如此动怒呀?”
姗姐侧过身子,对我笑了笑道:“我们家公子小心眼儿,他气他的,您勿放在心上??”她还想说些什么,西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申屠打断了她的话,喊了句:“姗姐!什么话偏要在外面咬耳朵?快把饭菜送进来。”
“是,公子。杨公子,走走走,赶紧一块儿进来吧!”
我抬头望了望申屠,他还是一脸生气的模样,但比刚才稍缓和了一些,瞪了我一眼,便走了。我跟着姗姐小心翼翼走进屋子,幸好申屠没有再赶我出去。姗姐道:“来,你们俩先坐下吃,我去喊蒋姐儿。”
席间,我为了讨好蒋氏,不停地给她夹菜:“丫头,以后我若不在家,切不可一个人往外乱跑,万一叫拐子掳了去,可就再也见不到爷和夫人了。”
她撅起嘴巴,白了我一眼,故意气我道:“爷心里没我,倒不如叫拐子拐了去,往后爷眼不见干净!”接着又对申屠展开笑颜:“还是申屠哥哥好,带我去了翰林院,请我吃好吃的,还给我买了糖葫芦呢。”申屠听蒋氏说他好,面色终于舒展开,目光从蒋氏逐渐移至我脸上,我见他看着我,有些心虚,端起碗埋头吃饭。 他也端起碗,低下头,冷冷道:“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想喝酒就来我屋里喝。姗姐,回头把厨房和菜圃之间放杂物的那个地方收拾一下,围起来做个仓储,多买些好酒存着,让他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