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骄狂_分节阅读_第84节(1 / 2)

  “祂们本就爱吃人,是谷璧卫大人镇住祂们,将祂们赶入员峤,实在横凶的,便拿来采生作‘仙馔’,可近来祂们愈发戾暴,咱们快压不住了!”

  楚狂淡淡道:“原来害人的凶嫌是这群黑泥精。”

  他将香客放下,走回方惊愚身边,道:“殿下,怎么办?你方才也听见了。这些黑泥样的人影大抵是同咱们在员峤古刹遇到的和尚是不同的,是近段时日害人的罪魁祸首,若要寻其踪迹,大抵要去近郊巡行一番。”

  “那便走罢。”方惊愚点头,心里却略生疑惑。在员峤时,他们曾受过古刹中僧人们的多般照料,若那漆黑人影与其是同宗,为何会如此残狞?

  他们带上粮糗、白叠子衣。在岱舆过活了一段时日,他们始觉此地实则比蓬莱更冷。入了夜,大多时候会坠起无边皓雪。

  两人背起褡子,去往城郊,兜兜转转,并未有获,最终却迷了路。天不一时便擦黑了,惟一弯勾月当空嵌着。风开始突兀四撞,天上飘起细细小雪。这时愁云惨淡,野树在夜里伸展,如毵毵黑毛。

  二人恰见郊野有一间小棚屋,大抵是农人午歇时用的,然而已经破败,应是许久无人来过了。

  走进屋中,楚狂从背上解下小铁锅,拾枯枝生了火,猎了只野兔,又去外头溪边打了水,将冬葵煮了一锅汤,滋味甚鲜。方惊愚点数着干粮,忧心忡忡。寻那凶嫌是件难事,他们不知要在野外盘桓几多时日。

  楚狂看出他眼里的担忧,道:“殿下放心,若无口粮了,我便是割腿肉,也要将你养活的。听说九州里有人这样干过。”

  方惊愚看向他,却见他神色认真,重瞳在火光里一闪一闪,黄耳犬似的驯顺,心里不禁一软,道:“吹什么大话,你真敢这么做么?”

  “敢,而且能。”

  方惊愚眯眼道:“我可没你这般吝啬,你若饿了,想吃我哪儿都成,不止腿肉。”

  楚狂有些赌气:“殿下一身铁骨,吃着硌牙。”

  “你也一身排骨,没甚肉,难吃极了。”

  说到这里,两人大怒,原本好端端的谈话竟生了扦格。楚狂扑过去,同方惊愚争用枣枝串好的烤兔肉,两人咬作一团。后来厮闹够了,方惊愚把他按下,脸上顶着几个牙印,严肃道:“别闹了!我有话问你。”

  楚狂警戒地看着他。方惊愚紧盯他双目,审慎地问:“你为何会待我这样好?”

  “这话是何意?”

  “仔细想来,我俩素昧平生。你是‘阎摩罗王’,我是本在追查你的仙山吏,本就是猫拿耗子的关系。可你为何要以身犯险,助我逃脱蓬莱天关?”

  楚狂身子忽而一僵,半晌,口唇嚅嚅地道:“因为……我……我也想出关来的。”

  “那你独自脱逃,岂不是比带我一齐走胜算更大?”见楚狂低头不语,方惊愚又咄咄逼人道,“还有在瀛洲时,你为何要涉险护我,哪怕半边身子被玉鸡卫打烂了也在所不惜?”

  楚狂叫嚣:“那老鸡公本就是我仇敌!我保住你,不过是为了多一分胜算!”

  “那现时又是怎么回事,你一路跟我到岱舆,总不会只是为了向我讨月钱罢?若真如此,那便是说我花了二两银子,竟买来了个股肱心膂?”

  “你究竟想说何事?”楚狂不耐烦道。

  忽然间,方惊愚伸手捉住了他两肩,质讯似的探望他双眼,道:“你究竟是……我的何人,才会三番五次地救我?”

  这话便似一柄尖锥,狠狠刺破楚狂的文饰,方惊愚的每一回正面直攻都教他措手不及。他惊惶失措,半晌讲不出话。冬葵汤在火上汩汩响着,格外教人烦乱。低狭的棚屋仿佛变成了受审的牢房。

  最后他狼狈地别过头,片晌后磕巴地道:“我、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既不是我什么人,这样忠心跟着我,岂不是更奇怪?”

  方惊愚注视着他,等他自己坦露身份。然而楚狂却突而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反开始狗急跳墙,大声胡言乱语道:

  “我是……琅玕卫的扈从!”

  方惊愚愣住了。

  楚狂叉腰:“我是奉了你爹的令,安插在你身边的生间!你爹命我一路送你至归墟,我便乖乖照做,只是如此罢了。”

  这话听上去离奇,但仔细想来却无懈可击,教方惊愚一时寻不到反驳之法。再一想当初出蓬莱之时,琅玕卫见了护送自己的楚狂,并不觉奇怪,反而神色格外热昵,倒让这说法有了几分可信。

  方惊愚哑口无言,楚狂乘他苦想冥思,一把夺过兔肉,美孜孜嚼起来。

  直到夜里铺开厚衣,两人挤在一块儿躺下,方惊愚心头仍然缠结着。楚狂见他不再纠缠自己,自然乐得自在,得意地阖了眼。

  夜色凄清,木缝里隐见银砂似的月光。火还未熄,在棚屋里烧得吱吱作响,方惊愚睡在白叠子衣里,愈想愈不对劲。

  他同楚狂自一段时日前起便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稚拙的攻防,他想刺探楚狂的真面目,而楚狂极力遮掩。虽说手段并不高明,但楚狂着实是他审过的最棘手的一位人犯。

  最后他决定破罐子破摔,奇攻一回。方惊愚攀过楚狂的肩,将他扭过身来。楚狂极恼怒的模样:“你作甚!”

  方惊愚忽而捧住他脸颊,深深吻下去,啜吸他唇瓣,百折千回,缱绻蕴藉。楚狂身子登时僵得如一块木板。他们吻了个天昏地暗,楚狂喉里发出牝猫般的细声,挠得人心里发痒。最后方惊愚放开他,在枯枝的燃烧声里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办事么?”

  “办、办什么事?”楚狂的眼瞪得溜圆。方惊愚忽觉得耍弄他是一件极有趣的事,又压低嗓儿道,“平日里咱们办的事,不是已有过两回了么?”

  这时楚狂方知他说的是云雨事,脸立时红到了耳朵根。“你疯了?”

  “疯什么疯?食色性也,天经地义。”方惊愚道,“你平日里寻我做案,总恬不知愧的,怎么这时又退却了?”

  这果是一次极见效的强攻,楚狂赧得脸上烧红,刷一层朱砂似的,这也全在方惊愚的意料之中。楚狂小声道:“那是情非得已。”

  夜色里,他的眸子发亮,如覆晶莹薄雪,带着些可怜神色。方惊愚又进逼一步,道:“为何是情非得已?办事儿而已,也不是头一回。你又不是我的何人,莫非还是我哥么?同我办事会有悖情理?”

  楚狂忽而浑身一颤。

  方惊愚知觉自己大获全胜,占了上风,只消等楚狂边防溃败,乖乖自告便好。一直以来,他并无凿据,只得待楚狂亲口承认自己便是方悯圣。

  于是他乘胜追击道:“看你犹犹豫豫的模样,你不会真是我哥罢?”

  楚狂战栗得愈发厉害。方惊愚语气软了,唤他道:

  “哥。”

  然而下一刻,楚狂突而坐起,猛将他身上的厚衣一掀,扯起他前襟,满脸通红,恶狠狠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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