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骄狂_分节阅读_第84节(2 / 2)

  “你胡叫什么!不就是办事么?谁怕谁!我和你办!”

第101章 泥足深陷

  棚屋外轻霜小雪,一扇遮风木门之后和暖如春。

  枯枝在火里爆裂,火光绽放着,如一朵热烈亮丽的花。方惊愚同楚狂缩在厚衣里,彼此紧抱,不见寸缕地相接,仿佛缠结的藤蔓。楚狂埋在方惊愚肩头,依然是那细弱如牝猫般的叫声,随搠动而自齿关泄出。

  “死瓢……狗攮的主子……”楚狂气焰全消,一面被入着,一面咕咕哝哝,紧蹙着眉,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发狠啃方惊愚肩头。方惊愚望见那皙白的颈子上盖着一枚犬纹烙印,刺目极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那粗糙的伤疤,楚狂战栗着,发出求饶似的弱声。方惊愚略略放松臂弯,楚狂脸上浮着一抹薄红,带着似梦似醒的神色回望他,口微张着,淌下一线水丝。

  那苍白明秀的眉眼也似有一层朦雾般,我见犹怜。每每望着这面庞,方惊愚总不自觉将楚狂与兄长相叠,可此刻他竟开始犹疑:若是兄长,是抵死也不愿同他行事的,可楚狂此次却爽快应承,这点倒不似方悯圣。

  一面心中端绪万分,他一面听见楚狂颉颃地哭骂:“小叫驴……坏种葫芦……”

  这时他轻轻咬楚狂耳垂,以温柔热昵之辞回应对方的污言浊语:

  “悯圣哥。”

  楚狂打一个激灵,下眼吃紧,恼道:“你又在……乱讲什么!”方惊愚抽气:“别咬那么用力。”楚狂伏在他肩上,气闷闷道:“你那么歆慕你哥,去入灵位算了!”

  过了一会儿,楚狂在哀叫的间隙里可怜巴巴地道:“死瓢,你身上……到底……嵌了多少枚龙首铁?”

  “一百二十六枚。”

  “你那棒槌里……不会也嵌了罢?”

  方惊愚道:“我若嵌了,现下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楚狂还想说胡话,却被他按着亲吻。外头风起雪落,屋内火光明明灭灭,起舞的光影里,他们也在契合地搠动。他们愈发熟稔彼此的身躯,晓得何处会带来欣愉。楚狂终是脱了力,声音沙哑:

  “殿下,你爱怎样弄便弄罢。反正你现下没娶妃,只得委屈小人被攮眼子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噎噎顿顿的,紧闭着眼,仿佛绝不想见到方惊愚的脸。往时他被迫流连席榻,总在痛楚里宽慰自己,与不相识之人度夜,不过是一项刑罚。可而今与方惊愚翻覆,却是一种偷食禁醴的煎熬。

  他们是兄弟,是君臣,是官与犯,是极矛盾的二人,仿佛两只刚貅,接近只会刺伤彼此。

  雪静静地落,木枝在火中轻轻爆响。最后楚狂趴在他髀间,熟稔地将那膫子嘬净,又拿冬葵汤漱了口,没吐出来,尽咽了下去。

  方惊愚木呆呆睡在那儿,脸红耳赤,每回都是这样,他们总在戏耍里铸下大错。但楚狂分明于风月事游刃有余,望见他时却有一种无由的关心则乱。这时楚狂穿好衣袴,终于歇下,却赌气似的背着身,不愿理他的模样。

  “怎么了,你发什么气呢?”方惊愚将他翻过身来,抵住他的额,低声问道。

  “也没发甚气。殿下要同我寻欢,小的也不得不应承罢了。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攮臣,臣也只好遭殃。”

  楚狂拼命拧过脸,驼鸡似的把面庞深深埋进厚衣里,心里百味陈杂。方惊愚自然不知他在想何事,但楚狂渐渐知觉同方惊愚行事愈多,他们愈热昵,他就愈难开口陈明自己是方悯圣。毕竟他们虽非血亲,却是兄弟。兄弟间行夫妻之实,实是有悖情理。

  方惊愚道:“是我不好。我本不过想逗弄你的,不想你却积极得过分,自荐枕席。”

  楚狂大恼,啃他肩头:“胡说八道!”但毕竟是乏倦了,不过闹了一会,很快倚着他入了眠。方惊愚凝望着熟睡的他,心里不禁有些懊丧。如此大费周折却仍撬不开楚狂的嘴巴。楚狂究竟是不是兄长,而今尚属一桩疑案。

  不过仔细想来,兄长旧时虽看似尔雅温文,实则也一副犟牛性子,故而因包庇他而常挨爹责打。在这一点上,楚狂确是像极了方悯圣。

  方惊愚轻轻叹一口气,搂住楚狂,那身子瘦嶙嶙的,仿佛一拆便散。

  他心里突而生出酸涩之意,终于还是合上了眼。无边夜色里,两人共赴梦乡。

  ————

  翌日天明,方惊愚醒来时,楚狂已生了火,在锅里煮鲤鱼汤,一股鲜香在棚中盘桓。楚狂似是一大早便起身忙活了,在棚屋边打转,也不知在鬼鬼祟祟地作甚。

  方惊愚到溪边洗漱毕了,回到棚屋里。只见汤上几点浮翠,是些新采的马齿苋。楚狂冷冷看着他,将一碗汤放在地上,推到他面前。

  “你怎还在怄气?”

  楚狂冰冷地道:“只要殿下下回别弄在里头,我便不气了。”

  方惊愚也有些赧然,然而看起来却不动声色,道:“想不到还有下次。”

  话音落毕,楚狂忽而扑过来,左一拳右一脚,和他打作一团。一面打,他一面红着眼嚷道:“闭嘴——闭嘴!你这死獠,叫你老欺负我!”

  棚屋里尘土飞扬,两人厮扭得灰头土面。方惊愚被他骑到身上,险些被他揍青眼窝子,回嘴道:“我怎就欺负你了?分明是我总被你蒙骗!”

  “我脑筋不好,你却总任意对我威福。”楚狂大声道,“我都被你蒙骗着入了几回了!”

  方惊愚心里也有鬼,这时只得诚实道歉道:“对不住,往后给你欺负回来,你想入几回便入几回。”楚狂叫道:“呸!老子才不稀罕!”

  他们闹了好一阵,方才吃了鲤鱼汤,拾掇了行装,再度启程。树林深密,往员峤的方向走,便愈是郁郁青青。

  一路上,楚狂同方惊愚离得远远的。方惊愚近他一步,他便退一步,两人滴溜溜打转,好似南针的两极。也不知走了许久,天色渐暗,远方传来风啸声,却甚是诡谲,遥遥隐见攒动的黑影。

  一股寒意兀然袭来,方惊愚汗毛倒竖。他悄悄按上腰间的含光剑,却见楚狂不知何时已拦身于自己之前。

  楚狂也不同他兜圈子了,方才的那疏远之意也散了,神色冷肃,对他道:

  “殿下,你望见了么?”

  极目远眺,林间可见舞动的黑影。方惊愚点头:“自然看见了。”

  “那捣碎金山寺沙弥脸面的黑影大抵逃到了这儿,那影子便是他们了。”楚狂说,从背上解下繁弱。“我去探探动静。”

  “你是弓手,理当在后。我去便成。”方惊愚道,抽出含光剑,直截将他撇在身后。楚狂拦他不住,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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