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鸳鸯错比翼(1 / 2)

  眼泪洇湿了红绫,晶莹珠泪滑落面颊,许久,祝阴将头磕在冷硬的地上,蜷起身子,无声地颤抖。

  易情怔住了,他难得见一回祝阴垂泪的模样。

  祝阴跪了许久,仿佛要就此变成一块石头。月光像一抹凉霜,落在了他肩头。易情缓缓起身,欲下床榻,却忽听得一声挟着叹息的低语。

  “神君大人,祝某…甚么时候能再见你呢?”祝阴的双唇微微翕动。

  “是不是等这双手染遍天下妖魔的血,等春秋交度,逾万载年华,等祝某跋山涉水,踏遍天涯,就能再与您相逢了呢?”

  他低低地道,愁云在脸上盘桓。易情轻轻地吸气,一时手足无措。

  祝阴落了一会儿的泪,似是累了,却仍没起身,依然跪伏在蒲垫上。寒风在棚外鸣啭,远方传来夜鸮凄然的叫声。他的肩头微微起伏,像是贴着蒲垫睡着了。

  心口怦怦地响,坐了好一会儿,易情悄然下了床榻,轻手轻脚地走到祝阴身后。祝阴像是已睡去了,于是易情将身上裹着的寝衣抽出,轻轻覆在他身上。

  三足乌与玉兔被冻醒,在床上不安地眨眼。易情捧来一捆茅草,将它们抱在怀里,再将茅草盖在身上。露月寒意逼人,他冷得直打颤。

  朦朦胧胧到了夜半,他忽而觉得身上一暖,再睁眼时,只见得祝阴已然上了床,贴着他微笑。

  “师兄,既然您冷成这样,又何必将寝衣拿给祝某盖呢?”

  易情被惊醒了,揉了揉眼,含混不清地道:“那是因为…我身上虽冷,可心肠却热。”他动了动手脚,却发觉祝阴已将茅草搬开,将寝衣取上床来。罗汉床窄小,薄衾盖着两人,他们只能相拥而眠。祝阴的吐息化作白雾,温温热热地落在颊边。

  “睡罢,师兄,祝某不会与你争被儿了。”

  易情推搡了他一把,“你凑得太近了。”

  祝阴却摆出一副哀怜的神色,“可要是离得远了,祝某便会心如刀绞。若是师兄能抱一抱祝某,您的心口也不会这么难受。”

  易情方想向他啐几口,可突而想起方才他对着神像落泪的模样,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犹豫着伸手,抱上了祝阴,祝阴愕然,旋即也伸手搂住了他。两人挨得极近,能听见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像波涛拍卷上海岸。

  “师兄…”祝阴忽而低低地呢喃。“您说,祝某甚么时候能再见神君呢?”

  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口,易情张了张口,却只余沉默。片刻之后,他艰难地道,“很快…便能见到。”

  祝阴似是有些疑惑,但旋即笑逐颜开:“是了,祝某每夜都会在梦里与神君大人相会,若是等会儿睡着了,确能再见神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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