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芳香与时息(1 / 2)
他们一齐桀桀笑道:“让那小子跪在咱们面前哀求讨饶!”
此时,天记府中。
勤慎宅里忽而响起一道坠地声,旋即是一丝细微而痛苦的悲鸣。
记丞叩响了门,惊惶地问道:“大司命大人,您怎么了?”
过了许久,模糊的嗓音自房内传出:“无事。”
记丞道:“明日常朝,您还去否?”
“……不去。”又等了一会儿,房中那人才道。
“您已经许久未去了,百官已有微议,太上帝亦圣颜不悦。”
“我身体不适,明日次将星君也上朝罢?托他替我向太上帝告假罢。”
记丞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您已半月不曾去常朝了……”
“接下来的半月也不打算去。”
“那要用甚么缘由告假?”
房内那人道:“腿跌了。”
“二月丙戌,您已如此向太上帝禀过。”
“切菜时捅到胸口了。”
“太上帝会当咱们是傻子。”
“脑袋被跌落的山石磕了。”
记丞长叹一声:“成罢,这缘由倒还说得过去。卑职这便同次将星君说,您脑袋被驴蹄子踢了。”
细碎的步伐渐渐远去,像淅淅沥沥的雨点。勤慎堂中,大司命跪于书橱前,冷汗涔涔。
他艰难地爬起,一条腿却已折向不可能的方向,像棉花一般软软垂下。公案桌上散落着雪花似的天书纸页,每一页都记叙着人间悲苦,却每一页都以朱笔批签:
代受其难。
玄衣少年倚靠在藤心椅背上,像有无形的利刃刺破胸口,鲜血如泉涌出,倾泻于地,像一丛燃烧的火焰。他痛苦地呻吟,可无人听到他的声音。
他努力坐起,头忽而似被重重磕了一记,血溪自额上蜿蜒而下,爬过颊边,滑入颈中。他一页又一页地翻动天书,以朱笔写字,然后变得愈来愈凄惨,愈来愈不成人形。
月牙在窗格里爬上来,竹簟里透出的光像水纹,将他浸在夜色里。
大司命伏着案,神志朦胧如雾,他想,今夜他又不能放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