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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类文明进程的分歧点也就在此出现了。

划分亚高文明界限其中一部分人,开始自诩为:高等文明,并将向“第二宇宙”更深处的迁徙与探索定为新的目标,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种高低之分是对文明进程的侮辱,从而主动选择摒除了那种自诩的高等,也无限期搁置了对第二宇宙的探索计划,选择了仅针对于“黯海”的深度探索与开发以及和亚高文明共同构建一种崭新的体系,以便向“第一宇宙”的其他文明域人类提供帮助。

他们完全凭借自己的选择与执着的意志,主动冲破了时间与文明发展进程所框定的固有文明划分体系,让文明界限的分水岭本身成为一种非明确的伪概念,继而构建出了自身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特殊状态,成为如同横亘在亚高与发达文明之间的“黯海”,在否定界限的同时恰好成为了区分两种文明发展阶段的“界限”,构建起了能在所有不同文明域进行跨越与连接的“门扉”……

由此,即便历史和物质世界对大多数人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化,时间和距离的界限却在很多概念上被文明的进程所打破,从而出现了“域”这个崭新的通用概念,让人类正式理解并步入了原始文明中的“高维”范畴,正式进入了下一个崭新的阶段,即:发达文明。

这个时候,如果从发达文明的视角回看亚高文明及其他文明,在以“黯海”为分歧点的“高等”与“发达”出现之前,在未来的分歧到来之前,亚高文明其实也成为了一种伪概念。

因为亚高文明早已经在发达文明到来之前,在穿过“黯海”的前后,就已经迎来了明显分歧点并确定了亚高文明的明确范畴。

即:第一宇宙又称“内宇宙”或“东星域”;第二宇宙又称“外宇宙”或“西星系”。

恰如一种非线性的螺旋向上形态,彼此毫无相似性却总是能在关键节点对应出现分歧,让“发达文明”成为了一种更接近于“理论性质”的存在,也让“亚高文明”成为了“实用物理”层面的广泛现实,更让“内宇宙”得到了全方位的发展。

亚高文明由此呈现出前所未见人类社会新形态。除开需要经历的历史时间轴不可跳过以及无法向上跨越维度直接前往发达文明域,其他层面上的一切都已达到极致。尤其是以公共交通、通讯终端以及宜居星生态资源圈划分的邦联体系,既避免了因资源引发的纷争,也通过“星际空港”解决了交通问题。其中最为核心的还是“通讯终端”的重构——通过把原始文明中的电脑、手机等诸多设备集成为一组可变微粒子绑定于自身神经元所实现的无延迟精神网络,不仅全面代替了原始的电子网络,也让辅脑能通过身体自带的生物电能为驱动能源并在被他人入侵的前提下能以自身基因序列格式化完全恢复,一次性解决了所有原始网络的隐患与问题。但。

构建精神网络的初期并不顺利。

恰如原始文明需要把不同的语言转化为计算机语言才能被电脑识别,而语言本身也需要各不相同的识别与转化方法,每个人的大脑神经元所发出的精神信号也并不完全一样。就像有些香味会被一部分人认为是臭味,甚至会对包括父母在内存在发出完全相反的认知识别信号。即是说:如果想要构建规范且统一的可识别信号,就必须确保所有人都能对同一种东西产生出完全相同的现象级认知,构建出所有人的大脑都能够通用同类信号标准对照组,这样才能构建出精神网络的基础。

最终,仅有的几样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存在”被命名为:核心核。

第一个被确立的核心核是:母星——地球。

无论它现在如何,曾经如何,未来如何,即便相对于现在的时空,早已经人类没有生活在地球上,也没有人出生在地球,但是只需要见到地球并且学习相关历史,就能构建出同样基于人类文明发源地——母星的概念。

正因为它极其重要,才更需要让大家都能看到。尤其是孩子们需要从小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观看来加深认知,这样能通过视觉等途径不断传递给所有人的大脑一种基本的固有认知,使之成为一种标准,所以才会将它放置在折叠空间里,不断在各个星域各地博物馆进行巡回展出,让其确保每个人到达可以接入精神网络的年纪,就已经拥有不可或缺的统一神经元“根信号”。

第二个被确立的核心核是保存有世界上所有语言及其互译的语言模型的“语言树根”:大语言中心;第三个被确立的是与之相对于的,基于大脑对小脑发送的全部运动信号:动态解析与编译中心。毕竟无论人们使用的是哪种语言,语言这个概念也是从婴儿时期就会开始学习,与行走同样是人类社会沟通的现象级认知基础之一。

穆纯站在特殊监控面前,被全方位扫描生物、精神阈值、异能等,这才通过身份识别,获得进入大语言中心的许可。

跟他所在的负责监督管制异化者的管制局里随时处于人声鼎沸的状态不同,这个社交所必备的交流技能的保存地,是一个安静且巨大的、接近一公里的真空区域。

全人类的所有语言的多模态根目录完全以肉眼不可见的形态保管,即便有人能通过伪造所有身份识别方式进入这里,也没办法偷走肉眼无法看到东西。

“授权开启镜像备份与连接,准备收纳和转移主体。”

“明白。”

穆纯向AI发出命令的同时用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菱形装置,另一只手则弹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紫水晶吊坠,而后略微皱起眉宇,表情相比不悦更像是不适地看着手里的菱形装置自行离开自己的手掌,笔直地向前飞去。

装置一瞬扩大,呈现出无以计数条相互交织的莫比乌斯线,瞬间扩大为足以容纳整个大语言中心的体积,迅速将其囊括其中,眨眼就重新依据每一条缠绕的线条的轨迹进行反转,最终恢复到巴掌大小,同样笔直地回到了穆纯手中,任由他一脸随意地揣回口袋。显然跟容纳地球的七层折叠空间是相同类型的装置。

这种折叠空间装置的优势很多,包括必须拥有跟穆纯相同的至少一个量级的精神阈值才能使用的绝对安全属性,还有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经由其制造者进行反向追踪的特性。虽然穆纯不是制造者,也跟制造者关系不算好,但彼此都拥有绝对的互信度。缺点则是与精神阈值极其不稳定的异化者天生八字不合,有极低的概率能从非物理层面被迫解构。毕竟构建这种装置的方式也是一种异化后才会出现的被称作“创世”的能力。好在“创世者”的数量极少,几百亿人里也未必有一个。

穆纯把语言维度核心核送到管制局,准备前往动态解析与编译中心,却得知那边的许可审查流程还没走完,干脆决定先去休息一下,以免自己变成一个讨人厌的工作狂。而他寻找休闲娱乐的唯一途径,自是不做二想。

他在龙蛇混杂的原始文明域,启用了辅脑的向下兼容模式,顺利摸进了一家热闹非凡的网红酒吧,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个合心的女伴儿。

沉溺声色对穆纯来说并非是个贬义词,而是稳定精神阈值最佳途径。就好像一个赌徒,只有在把自己的灵魂一次又一次的压上去,时而一无所有,时而一夜暴富的瞬间,才能暂时摆脱随时纠缠着自己的无聊与空虚。而维度隔离则是比生殖隔离更适用于他放荡行径的依据,毕竟一旦更换维度,历史主轴的自我修复能力就会把一个节点里微不足道的部分自动弱化处理,让包括其基因在内的一切与自身的联系完全根除。

不过,今夜似乎出了点小问题。

正当他打算来一次你情我愿的场外事宜,却在对方热情地主动凑向自己的嘴唇前就被唇膏味道呛了一下,立刻想起了之前目睹的那一片尸横遍野的“惨烈案发现场”,当即不动声色地侧头避过了对方的吻。

唇膏这种原始中文明的遗留物,一路延续到了发展中文明,让所有能帮人塑造容貌的化妆品变得越发绚丽夺目并追多加了带有各种不同分量的催情药剂。恰如面部轮廓再造那般,不知不觉从一种医疗手段变成了一种日常必需品,让所有人在没意识到一切不合理前就变得习以为常,也让大家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貌与美。无趣得很。

而且,穆纯敏感的嗅觉也接受不了。

当然,之前他还是稍微能忍受一下的。眼下却完全受不了,甚至还感觉到反胃。

对方二次朝他凑过来时,他陡然巧力推开了女伴,风驰电掣般直奔洗手间,留下一脸茫然的对方。

他再出来了的时候已经特意漱了口又洗了脸,又是一个人见人爱或者说是人模狗样、约完就走的英俊海栖物种,奈何还没走回到吧台边就又嗅道四处飘散的口红味混杂着各种味道的浓烈香水味,觉得自己的敏感的胃又开始不受控地翻涌起来。

一贯遵循本能的他,立刻明白自己身体正在大声抗议着解决那些“甜腻”的玩意,要是硬逼自己去吃接纳不了的味道,那会可就不是享乐,而是自我折磨了。

算了。穆纯暗自磨了磨牙,准备打道回府。奈何刚离开酒吧,被清爽的空气一灌,又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没发泄掉的亢奋劲儿,干脆脚跟一转,离了这个网红酒吧林立的地区,改道前往另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屈指剐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紫水晶,眨眼就从原地消失了踪影。

精神值与异能双S+相关的麻烦有一大堆,足够数好几个单位量级时间,唯独这种无视物理与时空规则的“跨域”往来对他这种喜欢在各种地方鬼混的人渣来说却是最好的助力。

这次依旧是原始文明域,却是地球彼端一家全是男性的酒吧。

经过一番对脸和身材的挑三拣四过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九分”顺眼的人,在颜值和身材符合胃口之外,衣着品味也普通而不浮夸,气质更是像从家庭用清洁剂广告里走出来般干净整洁。尤其彼此靠近后,他只能从对方身上闻到薄荷与麦芽的清香,就像只用过最普通的洗发水,喝的也同样是普通的啤酒那样。不足够显眼,但是让他感到清爽和舒适。

谁上谁下的问题在后来一个小时的相互撩拨里面迅速解决,穆纯从不屈就自己,要不让上,那他还不如回去撩妹。对方终归是同意了,毕竟从脸到身材乃至气质都无可挑剔的对象太少。但是等彼此的衣服都扒得差不多了,穆纯却忽然从对方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读到一点媚,远不是自己所想象与期待的清澈,当即觉得有把匕首在猛他敏感的大脑,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儿,宛如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胃酸又开始不甘寂寞的向上翻涌,害得他直接蹿下床,三下五除二穿戴完毕,完全不给对方一丁点儿反应时间,就恢复了衣冠禽兽的模样,拉开酒店房间门,在对方震惊地注视下狂奔而去。

清爽的风没能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的解救他,反而让他变得贪恋,以至于他一路在寂谧的夜色下狂奔过整条道路,直到划过眼睛的灯红酒绿彻底的消失不见,才把撞击自己神经的甜腻与媚态清扫出自己的脑海,却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抵达了一座巨大的喷泉前。

喷泉定时喷发,十分不给面子的把穆纯浇了个满头满脸。

透过遮蔽视线的水帘,他看到喷泉中间逐渐亮起的一点装饰照明。

最普通的仿自然光,带着柔和的暖黄色,轻巧的刮擦过他眼睛,与落在他脸上的水滴一起,带着难以言述地痒,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想起那双像小动物一样动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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