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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间,她跃过了遍地的无底裂缝,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出现在了大叔身后。
大叔通常会尽量留在局内,或是只负责那些无需使用异能来战斗的案子,乍看是因为比其他遏制者弱。
实际上,他被迫体验过两次“青春期”,得到了双份的成长。无论是实战的应变能力、身体对抗强度以及内部稳定性恐怕都是当下遏制者中最高的那一个。
唯一麻烦的是他的异化形态,难以有效控制损害范围。因而除非万不得已,他就不会选择异化。
大叔之前始终在防范高维人会突然使用蓝桥梦的“共享梦”,直到两个广域先后消失才稍微放松片刻,没想到转眼间白光再度无规律的落下。
穆纯因为需要顾及格雷有限的负荷能力,已经不能再使用“广域”阻止,大叔自然只得依靠自己的腿和全域狼狈地躲避或抵消。
简直既要顾天上,又要顾及地下的裂缝,已经不是全域能否覆盖防御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有“一心四用”的可能。
“就是你在妨碍我主人的梦境。”
蓝桥梦突然出现在大叔身后,语气如常。
“我先解决你。”
她的声音比动作还慢一步。
不等她说完,大叔已经倒向了地面。
冰冷的白光如有所感地骤然终止,四野的烟尘瞬息平复,空气与呼吸仿若凝固。
诡异的静寂亦如最初那刻,只是这次没有攻击或躲避,就连一贯警觉的穆纯都未曾发出没有任何提醒。
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缥在思考。
为什么提出一个又一个“突发奇想”的自己,会被“委员会”无限度地纵容?
为什么对容器一贯严格管制的瑾瑜会放任自己的所有任性要求?
为什么……?
穆纯站在水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伸出手,探向那个矮小的轮廓。
低维人六七岁的模样,无可挑剔的外表。
天缥色的头发与眼瞳在阳光下,介于美丽与可爱之间。
让人不禁伸出手,想碰触一下。
少年在湖边,却因过于迷恋自己的倒影而投身于水中。
水花四溅,孩童跌落水中。
他狼狈地扑腾着粗短的四肢,挣扎着攀到岸边,咳出肺里的水。
这脆弱的容器,差点一不小心就死了。
——是梦境。
穆纯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拽入了什么地方。
他尝试醒来,但他失败了。
他无法醒来。
虽然是蓝桥梦主动向穆纯提起“小梦”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实际上交集并不多,只跟自己见过两次面的人。
他不认为突然主动坦白一切都蓝桥梦会出尔反尔,除非如此另有隐情。
穆纯环视周遭,对这里的一切和刚才发生的那些事都不陌生,甚至准确记得发生在什么时间和地点。
如果这里就是蓝桥梦缔造的共享梦,不会完全不具备欺骗性,也无法满足困住自己的条件。
毕竟对方的精神阈值载量根本就不可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可是,为什么却在什么都不可能的情况下,成功的困住了他,让他无法醒来?
“你说他喜欢的是自己,还是水中那个自己想象中的自己?”
突然出现在穆纯身后的声音并不陌生。
他回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只是发色并非天缥色,而是他常用来伪装身份的栗色。
“无需外部辅助设备就能进行粒子级控制,包括人体在内的任何物理介质都能成为听命于我们耦合体,成为我们的容器。只要不违背我们自身的认知范畴——我们已经进化到了顶端。”
对方说。
“我们是完美的。”
穆纯不自觉扬起唇角,眼底颇有几分怜悯地看着过去的自己,怜悯曾经被局限了认知的自己。
“我们是无趣的。”他说。
“我们本身就能构成一种现象,我们能把沙砾般的他们逐一堆砌成形。”对方说,“他们弱小,他们愚蠢,他们……”
“我们很无趣。”穆纯说。
“我们……”
“从来没有什么我们。”穆纯突然打断,“瑾瑜,我们只是曾经从一个整体中诞生而已。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彼此就已经毫无关联。”
他说:“我喜欢用自己的五感接受所有的外界信息,我喜欢低维,我喜欢他们,我也……”
“我……”瑾瑜头发与眼瞳缓缓恢复了原本就属于他的“象征色”。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穆纯问。
“他们是十三年前被迫通过了‘事件视界’的异化者。”
宣爻经由蓝桥雪的动作和话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终于敢说出自己所有的揣度。
“也是那些异化者之中特别突出的两种自我意识,所以才能成为所有集合体的主控意识。”
李解等人听到途中就愣住了,宣爻则如有所感地看向穆纯矗立不动的方向。
“他们肯定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
宣爻的话语逐渐变得流畅。
“他们的身体已经在500号事件发生的时候彻底融毁,而他们的灵魂却被压缩进了那个银色湖泊般的广域内。
“区别就在被压缩进关于之前是否还拥有身体。
“如果灵魂依旧有可回归之处就无法被压缩,反之则无法逃避毁灭。
“而在经过‘事件视界’之后,同时毁灭的身体与灵魂又同时获得了新生。
“这些被摧毁和压缩的人因为某种程度的相似属性,才会被特殊的筛选机制筛选了出来——如同‘际灵’。
“当他们把原本已经非实体化的灵魂重新集合在一起,就会变得极其接近高维,就能锻造出新型降临容器。”
“藉由钥匙所提升的认知转化为力量的时候,果然相当可怕。”蓝桥雪不知何时已经折返回来。
她抬起有“诛异”纹身右臂,再度伸向宣爻,道:“你变得非常有用了。”
【📢作者有话说】
(#`O′)松鼠冲呀
他喜欢探索未知的世界,喜欢出众显眼的人和物,会不顾一切去追逐。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好孩子。
叛逆早已注入他尚未成形的灵魂,没能等到少年时才出现。
从他记事起,他就在忤逆长辈的任何决定。
这不止是“说东往西”,还会极尽破坏之能。
连上辅脑的时候,他就因为好奇走入了“灰色地带”,知晓了新型宗教。
他一度沉迷,极其向往西星系的“七际”。
到不是真的相信地狱里会爬出来七位魔王,只是拥有特殊信仰会让他变得特别,感觉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从来不相信别人会跟自己拥有相同的“信仰”。
就像他从来不会去共情他人,更不会为别人考虑。
又一个新出现的“高维信仰”似乎更为特别,让他忍不住投身其中。
他一度想抛弃过往,彻底改变信仰。不过在体验到“共享梦”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这种处于灰色地带的东西让他“亲身经历”了不少光怪陆离的东西,让他逐渐相信“意识永寂”就是那些缔造出共享梦的人借助梦境谋杀了别人的灵魂,让人们出现无论什么治疗舱都救不回来的,精神层面的死亡。
只有灵魂被消灭了,身体却还活着。
多么有趣的谋杀方式。
直到他做了一个梦。
恐怖至极。
他梦到爸爸的房间充斥着黏稠的血肉混合物,无序地流淌在四面八方,而他只能尖叫着,不断向后退,直至后背撞到墙壁,无路可退。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
他不是爸爸眼里的好孩子,而且很擅长激怒对方。
但这并不代表父子间的冲突有严重到需要断绝关系的程度。
只是管束和反抗、争执与吵闹往往会成对出现。
他惊慌失措得失去了意识,仿若在睡眠中昏厥。
第二天醒来时,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用蓝色的玫瑰与枝叶束缚着他的行动。
“别动。他们要给你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