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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交!我要和你绝交!”】

【“你没有太子了,你再也没有太子了!”】

富贵儿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

安小六充耳不闻,口中竹哨吹个不停。

无数只大大小小的毒虫将铜炉淹没,将差点爬出来的“小可爱”砸进铜炉里。

地面不断有虫子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涌进铜炉。

竹哨声骤然停止,地面虫潮褪去。

香片白烟袅袅,铜炉里周边的毒虫如疯了一样互相厮杀,渐渐的数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铜炉重新变得光亮崭新。

只有铜炉周边大大小小的虫尸,见证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幻境。

更深露重。

安小六的头发已湿透。

可她白皙脸颊一片桃粉,嘴唇红艳艳的宛如涂了胭脂。

她静静走向层层虫尸中的铜炉,当她捡起香炉第一层想要盖上第二层时……

【“宿主小心!”】

铜炉里飞快窜出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蜘蛛。

没有任何预兆,它忽然咬住安小六的手背。

“咣当——”

安小六手一抖,蜘蛛和铜炉一同落地。

刚刚那只速度极快的蜘蛛,此刻已没了声息。

【“一只死亡的蛊王。”】

安小六摸着手背上的血口,声音比风更轻:“居然练成了,可惜……”

她捡起从保定某铜器店买的折价香炉,起身向帐篷走去。

一缕阳光穿过密封性并不算好的帐篷,照进安小六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

【“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

【“你摸了香炉没洗手!”】

富贵儿尖声尖气道。

安小六在心里叹气:“出门在外,你就不能不那么干净吗?”

【“穷鬼,快去洗手!”】

“好吧,洗手洗手……”

安小六哈欠连天地走出帐篷。

顺着富贵儿指的方向前往有水的地方。

然后……

她看到了沈浪。

【“一个担心你的沈浪。”】

【“宿主,我怀疑他察觉到了什么,这个男人有点邪门。”】

安小六叹了口气。

想来是树林里那些毒虫的尸体引起了沈浪的怀疑。

——后生可畏。

现在的大侄子真是太可怕了。

沈浪微笑望着安小六:“安姑娘,方便聊一聊吗?”

“可以。”

安小六点点头,其实她也有些话要问沈浪。

“安姑娘最近可是遇到了麻烦?”

安小六说:“麻烦的事天天有。”

比如富贵儿一直催促我洗手。

安小六被富贵儿吵得差点变成“恶毒六”,想要跑回树林将那只蜘蛛捡起来晒成蜘蛛干,戴在头上做装饰。

“看来安姑娘并不相信在下。”

“若公子想问树林里那些毒虫,确实是我的手笔,”安小六很诚实地说,“我最近盯上了一个人,我听说那个人讨厌虫子,觉得虫子恶心……”

安小六话未说完,但意思已表达的十分明确了。

沈浪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

——其实也不算误会。

安小六在心里说。

不过……

望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安小六犹豫片刻,问道:

“沈公子,朱姑娘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沈浪虽然已料到安小六会提到朱七七,听到“朱姑娘”还是愣怔了一下。

他惨淡一笑:“她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吧。”

安小六迟疑道:“前天晚上,我在安阳见到一辆马车,车里传出朱姑娘的声音……”

“是不是还有王怜花?”沈浪沉声问。

安小六没有说话。

前天晚上那辆马车上除了朱七七,居然还有王怜花。

朱七七不和沈浪在一处,却和她最讨厌的王怜花待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很蹊跷的事。

更蹊跷的是,马车路过安小六所在的客栈时,车厢里传出极为响亮的耳光声。

竟是朱七七在掌掴王怜花。

就……不可思议。

大约是事情过于离奇, 安小六决定将事情告知沈浪:

“……我听到了四下巴掌声,朱姑娘一边骂一边哭,好像很难过……”

安小六说话时一直很留意沈浪的表情。

沈浪反应很奇怪,一会儿眉头紧缩, 一会儿恍然大悟, 口中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朱七啊朱七七,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安小六不由得戳了戳富贵儿:

“他明白什么了?”

【“朱七七因爱生恨, 多次谋害沈浪无果,又被沈浪、熊猫儿看到她与王怜花躺在一张床上#%¥!$&……%……决定冒充与沈浪有血海深仇的快活王,让沈浪亲手杀了她。”】

安小六:!!!

逻、逻辑呢?

“所以沈浪和熊猫儿是来找快活王的,但这个快活王实际是朱七七假扮,通过我的话, 他猜出了真相?”

【“是。”】

“……那他还怪聪明的。”

安小六心情复杂,她有富贵儿,沈浪没有,但沈浪依然聪明过人、武功也很高强。

所以, 这就是当年沈浪成了仁义庄衣食无忧的赏金猎人, 她却因为接不到活儿沦为乞丐的根本原因吗?

“武林你六姐”心态有点崩。

【“宿主,你已经很努力了, 你曾是河南最强的乞丐。”】

安小六:……

富贵儿,为什么你在安慰我,我却更不开心了呢?

这个窒息的地方, 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安小六:“沈公子, 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安姑娘请便。”

在富贵儿一声声“洗手洗手”的催促声中, 安小六匆匆向水源地赶去。

山中的晨雾渐渐散去。

新的一天,新的离别。

熊猫儿帮着姐弟俩把帐篷叠好放在简陋的板车上。

这对长相截然不同的姐弟,姐姐高深莫测不爱说话,弟弟天真乐观话也不多。

熊猫儿从昨天晚上就想问安小六为什么会和蜀地唐门的人在一起,香帅去了哪里,却总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些话错过了最合适的时机,再说便也已失去了意义。

“你们……路上保重。”熊猫儿惆怅地说。

小少年快言快语,他好像永远没有阴霾,连离别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熊哥哥告辞,我和姊姊先走了。”

安小六微微一笑:“熊大侠,告辞。”

数日后。

晌午,阳光灿烂。

荥阳唐家别院。

安小六坐在空旷的凉亭里,不远处是唐家光秃秃的校武场。

那些老旧的、看起来已有些年头的木桩,每一根至少有一寸深的痕迹。

有些长钉甚至直接没入木桩,拔不出来了。

石桌上摆着七种形状不一的暗器。

安小六从袖子里拿出一副特制手套,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枚星芒状的暗器,看似寻常无奇的星芒藏着细如牛毛的钢针,上面淬了唐家独门剧毒,只要沾上一点顷刻毙命。

安小六放下这枚星芒,将桌上为数不多的机簧暗器推到唐天容面前:

“我要看它的效果。”

唐天容默不作声拿起这件暗器,对准距离二人最远的那根木桩。

“咔。”

一声微弱的响动,一支短箭带着冷风飞射而出,倏然间插入木桩顶部,木桩高度接近成年人身高,顶部差不多是头颅的位置。

安小六叹息:“果然是杀人利器。”

唐门的暗器讲究高效,一击即中。

换成她大概会在里面插七八支冷箭,如此一来射程也会大打折扣。

唐天容淡淡道:“本来就是杀人利器。”

安小六不徐不缓将盒子一一盖上:

“如此,我与你的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

唐天容没说话。

就在安小六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唐天容忽道:“你还要看吗,我可以让天纵过来……”

唐门暗器对于手法的要求极高,同样一件暗器,在旧伤未愈的唐天容手中大打折扣,但换成唐家兄弟里武功最高的唐天纵则大为不同。

安小六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心愿已了。”

“不看了?”

“已经足够,我知道唐门的规矩。”

唐门暗器,不仅包括暗器本身,还包括复杂多变的使用手法,只有唐家人才能掌握真正的唐门暗器。

安小六不想打破这个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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