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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鸡蛋已经是她最能拿出手的一道菜。

她与石清出门,衣服破了能买新的就买新的,买不到新的就交给石清缝补。

闵柔红着脸解释道,她与石清自幼相识,她是师妹,石清是师哥,石清对她一贯照顾,那些琐事也向来是石清去做。

闵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十分明亮,脸庞泛着少女般的羞涩和娇憨。

向来成熟稳重的石清也像个小伙子一般不自在。

狗哥偷笑。

安小六也觉得十分有趣。

几人饱餐一顿,又聊了许多过去的趣事,收拾好东西,继续前进。

却在这时,狗哥停下脚步。

“这个地方,总感觉好像来过……”

他喃喃自语。

紧接着,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发疯般向某个地方跑去。

电光石火间,安小六也想到了什么。

直接追了过去。

“坚儿,安姑娘——”

闵柔在身后喊。

她和石清也在追赶。

狗哥轻功卓绝,全速之下石清闵柔怎追得上。

安小六仗着内力深厚,勉强没有跟丢。

却也是气喘吁吁。

盏茶时分,狗哥停下脚步。

这里虽然也在熊耳山内,却与其他山岭不同,十分荒凉。

少年伫立在原地,呆呆望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安小六看到稍远处有一间草屋。

与此同时,草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犬吠。

“汪汪——”“汪汪汪——”

一条黄狗从屋子里飞窜而出,一路狂奔,直接扑进狗哥怀里。

少年本能接住黄狗,一人一狗滚成了一团,亲昵无比,他抱着黄狗:

“阿黄,阿黄,是你吗,好久不见,我妈妈呢?”

少年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一僵。

并不知道主人想法的黄狗热情地摇着尾巴,在少年怀里嗅来嗅去,舔着他的脸颊。

便在这时,从草屋里走出一个面容奇丑,脸肿得就像被马蜂蛰过一般的女人。

她目光冷冷的。

看狗哥冷,看安小六更冷。

安小六:……这张脸我画过。

【“一个痴迷别人丈夫虐待别人儿子的阴狠假脸恋爱脑。”】

安小六:……她和丁不四是什么关系。

【“父女。”】

安小六:!!!

梅芳姑冷笑:“我好不好你不会用眼看吗?”

狗哥心里有些难过,心想:我连你真正的模样和名字都不晓得, 又能看出什么呢?

他抱得太紧了, 黄狗很不舒服, 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跳到地上,摇着尾巴四处张望。

很快, 它注意到了安小六这个陌生人,歪头,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向她看去。

安小六冲它招招手……

不过多时,石清闵柔也追了上来。

看到坐在地上的次子,二人心里一阵发慌。

正欲开口, 突然看到了稍远处的草屋和草屋前目光冰冷的女人。

闵柔惊呆了。

“梅芳姑……”

她喃喃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苦寻多年的仇家如今近在咫尺,闵柔只觉得造化弄人。

他们以为被梅芳姑杀死的幼子,幸运地长大成人。

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长子, 反倒因为她的过分溺爱, 闯下滔天大祸,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

石清何尝不知妻子的想法。

因为坚儿尚在人世, 他们夫妻许久之前就放弃找梅芳姑寻仇了。

是以看到这个人,石清内心并无波澜,只有恍然隔世的惆怅。

倘若当初他和妻子没有因为丧子之痛对长子百般纵容, 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想到这里, 石清苦笑:

“芳姑,原来这些年, 你一直在熊耳山……”

“我在哪里,你、你管得着吗?”

草屋前的女人这般道。

梅芳姑真不愧是丁不四的女儿,父女俩一个垂涎别人的老婆,一个垂涎别人的老公。

她怨毒地望着闵柔。

看向石清时,憎恨的目光中又透着几分欢喜。

可她看到了什么!

闵柔竟然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少年,石清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他们那么亲密,就像、就像一家人……

这极为温馨的一幕让梅芳姑情绪瞬间失控,她厉声尖叫:

“狗杂种,你和那个贱人拉拉扯扯些什么,还不赶紧滚回来!”

自孩提时期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少年听到梅芳姑发脾气就会下意识慌张无措。

仿佛做错事一般。

突然,安小六插话:

“原来阁下就是梅芳姑。”

她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一边摸着黄狗,一边用闲闲的语气道:

“当年若非阁下无故失踪,这位小兄弟也不会从山里跑出来,更不会与他真正的父母——石庄主和闵夫人相聚,这些年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好,石庄主闵夫人对你很是感激。”

她是懂得气人的。

梅芳姑快气炸了肺。

“不可能,”她厉声道,“狗杂种不可能认识他们,他——”

“小贱人,你诈我?!”

反应过来的梅芳姑勃然大怒,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居然当着石清闵柔的面亲自承认了狗杂种和他们的关系!

安小六微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我爱做什么做什么,你管得着么?”梅芳姑说。

石清沉下脸:“安姑娘自然管不着,可你害我们夫妇与亲生骨肉分离十一年,这笔账又该如何?”

梅芳姑怨恨地望着石清:“你们自己没看好孩子,孩子没了是你们活该!”

闵柔身体晃了晃,脸色一白。

梅芳姑痛快大笑,眼睛里满是恶意。

石清皱眉,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无药可救。

“那我呢,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少年难过地问。

那些年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打他骂他,是他不够乖,不够听话。

若他再乖一点,再听话一点,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会开心,就不会、就不会对他那么坏了。

梅芳姑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从始至终,这个孩子都只是她用来报复石清闵柔的工具。

狗杂种也好,石中坚也罢。

她不曾爱过他。

自然也不会心怀亏欠。

“师哥,坚儿,安姑娘,我们走吧。”闵柔突然道。

“妈妈?”“闵大侠?”“师妹?”

【“哇哦!”】

这一刻,难过的狗哥、逗狗的安小六、想要找梅芳姑算账的石清,甚至是众人看不见的富贵儿,全部将注意力投放在闵柔身上。

——闵柔,最恨梅芳姑的闵柔,恨不得与梅芳姑同归于尽的闵柔,见到毫无悔意和愧疚的梅芳姑后,居然就这么算了?

闵柔惨笑:“我的确恨她入骨,可师哥就算杀了她,坚儿遭过的罪,我们受过的苦,都没办法抹去了……老天到底待你我不薄,我们一家人在经历那么多事后,还能在一起快活的游山玩水。”

她按着儿子的肩膀,看着丈夫的目光满是坚毅的温柔。

梅芳姑害她母子分离十一年,又对她孩儿百般折磨,她不对梅芳姑千刀万剐,难消心头之恨。

可闵柔知道,坚儿自幼与梅芳姑生活在深山中,期间从未见过外人,他对梅芳姑是有孺慕之情的。

为了儿子,她愿意放下仇恨。

“看在她当年没有杀坚儿、还把坚儿养大的份上,算了吧……”闵柔道。

“妈妈。”

狗哥鼻子酸酸的,眼睛不由得红了。

石清目光灼灼地望着妻子,眼神中满是钦佩:“……师妹,我不如你。”

他一直在“报仇”和“不报仇”中纠结,远没有妻子干脆利落。

闵柔脸颊一红,嗔怪地横了他一眼。

梅芳姑嫉妒地快疯了:

“小贱人闭嘴,不需要你假好心!”

“石清,有本事杀了我,”梅芳姑厉声高喝,“我日日折磨你儿子,你不恨我吗?你应该恨我,你应该恨我,杀了我,快点杀了我!”

石清却懒得理她。

他握住妻子的手,一如二十二年前坚定不移地站在闵柔身边。

“让安姑娘见笑了。”

石清对安小六抱拳。

“石庄主客气了,我也算跟着长了一回见识。”

石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再次牵起妻子的手:“走吧,孩子,咱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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