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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今日出去了,我还以为你把这屋子让给我一人了呢,要不你瞧瞧屋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摆你的东西,你自己摆上去吧。”

崔荷身子微微往后仰去,单手撑在床榻上,仰着头笑吟吟地看向谢翎,齐胸襦裙露出了她优美的肩颈线条与瓷白玉肌,纤细的锁骨在昏黄的烛光中如低洼的山丘,暗影沉沉,再往下,便是如高山般耸立的雪丘,掩盖在层叠的丝绸纱织之下。

谢翎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咽喉不受控地上下滚动,转息之间便移开了,她怎么换了身寝服,昨夜的深衣为何不穿了,换上这样疏松的衣裙,让他不敢靠近。

他干脆坐到榻上,目视前方:“这屋子你我一人一半,你如今霸占了整间屋子,置我于何地?”

崔荷撑着身子往他那儿凑了过去,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檀香味后顿了一下,她抬眼看他,柔声反问:“那你今日为什么一日未归,新婚休沐的日子,你又置我于何地。”

谢翎闻言,想都不想便要狡辩,一扭身,便与凑近的崔荷迎面撞上,二人呼吸相近,差点便要亲上。

崔荷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她心跳如擂,不知所措,未等她先后退,谢翎整个人便惊慌地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将她视作洪水猛兽,离她远远的。

从谢翎进门开始崔荷的精神就没松懈下来过,方嬷嬷提醒她要主动些,她依言而行,本已做好艰难作战的打算,却不料谢翎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好像谢翎比她还要青涩呢。

根据谢翎方才慌张的表现,崔荷无意中似是捕捉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原来掌握主导权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是胜券在握,是成竹在胸。

崔荷轻轻勾起了唇角,好整以暇地盯着谢翎。

谢翎身子微僵,面容紧绷,看似冷静,实则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方才太不得体了,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好歹他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有一种被人占便宜的感觉,要占便宜也是他谢翎占崔荷的便宜!

崔荷低头掩饰住唇边笑意,脱去鞋履,光着脚丫子钻进了床榻里,她端坐在床上,指着那两个绣花枕头道:“今夜你可上榻,为你准备了一个枕头,还有一床被子。”

谢翎轻轻咳嗽了一声,从容镇定道:“有劳夫人费心了。”

谢翎也跟着脱去鞋袜上榻,正欲掀被子盖上,崔荷忽然说道:“你没忘记今夜我们要做什么吧。”

谢翎:“……”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只要我睡得快,没人叫得醒我。

他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盖上被子后背过身去,面朝床榻外侧,心中默念,你别过来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挪近了。

崔荷喊了他一声:“谢翎?”

谢翎没应,崔荷掩嘴偷笑,又喊了一声:“夫君?”

谢翎闭上双眼,默念兵法口诀。

崔荷挪到床边,拨下彩凤帐钩里的轻纱帷幔,帷幔一落,便将屋里的烛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逼仄的拔步床里,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床上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崔荷知道谢翎在装睡,她拍了拍他的臂膀,催促道:“谢翎,别装睡了,今夜咱们要是不圆房,明天你不行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谢府。”

谢翎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毒妇,崔荷就是一个毒妇!

他哼了哼声,语气里夹杂着愤慨:“崔荷,你就那么想圆房吗?”

崔荷满脸无辜:“不是我想,是祖母想,今日晚膳的时候,祖母和母亲又旁敲侧击了,再交不上红喜帕,可怎么交代啊。”

谢翎咬着后槽牙,慢慢地坐起了身子,他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上面,心中天人交战。

做,还是不做?

此刻寝房外的床沿底下又有两个婆子蹲在那儿了,方嬷嬷与柳嬷嬷恨不得钻进两个人的床底下听个清楚,窗户离卧房太远,听不真切啊!

忽然,有声音传来。

“你把衣服脱了。”

“你先脱。”

“凭什么,你先。”

“一起。”

“行。”

方嬷嬷与柳嬷嬷对视了一眼,纷纷掩嘴偷笑,终于到这一步了,她们可是盼了两晚呢!

昏暗的拔步床里,夫妻二人对面跪坐,崔荷忍着羞意,把衣带扯开,指尖颤抖着,差点将衣带系上死结。

谢翎别过眼去,慢吞吞地除去衣物,不多会便露出了精壮的胳膊来。

床榻昏暗,只能看到人影轮廓,衣料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在狭窄闷热的拔步床里格外清晰,空气中似有暗香袭来。

谢翎夜能视物,却从未与旁人提及过,他悄悄抬眼,便见到了一幅夏荷初绽图,洁白如玉,娇艳欲滴,她的轮廓如明月一般柔美,身上处处是风光。

谢翎讷讷坐在原地,只觉得口干舌燥,鼻尖似是有汗珠凝结,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失了分寸。

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与生俱来的羞涩还是让崔荷抬手护在了身前。

眼前有一片高大身影看不真切,但她知道是谢翎。

她伸出手去,碰触到了一堵热墙,结实紧致,壁垒分明,她指尖发着颤,大着胆去分辨,谢翎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手腕,没有出声。

崔荷屈膝凑近,与他促膝相碰,崔荷红了脸,将腿缩了回来,脸红心跳,声如蚊讷:“怎么做?”

谢翎沉默半晌,也不知怎么回答,他只好说:“你躺下。”

“哦。”崔荷摸黑拉开了被子,钻了进去,没一会便有一股热源也跟着进来了,他在上面,撑着身子不敢碰触她。

崔荷又问:“接下来呢?”

谢翎撑在她身上,半晌无言。

崔荷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谢翎动作,于是忍着羞,红着脸,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谢翎只觉一股香风迎面袭来,他侧过脸去,一个柔软馥郁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屋外两个嬷嬷早就回屋了,没有注意到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道人影飞快地从内院里一闪而逝。

正屋里有笑声传来,压抑的,低沉的,不可抑制的。

崔荷蜷缩在被子里,笑弯了腰,谢翎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哎。

初春的白昼总是笼罩着一层阴云,半夜有惊雷,春雨淅淅沥沥下到了清晨。

崔荷昨夜睡得极为安稳,唤醒她的是窗外叮咚的雨水声。

她睁开眼,朦胧日光中有一道身影站在洞开的窗台下,他身形高大,身姿挺拔,成了一道比窗外风光更好看的风景。

崔荷坐起身来揉了揉眼,正想欣赏一番,谢翎便已注意到她醒了,于是对廊下的金穗银杏喊了一声,不多会,她们便端着水盆敲门进屋。

谢翎转身坐到窗沿下的摇椅里,手捧一杯茶盏,怡然自得地望向院中景致。

热气腾腾的茶面升腾起云雾,将他俊朗的眉眼笼罩其中,他轻轻吹拂开茶面,细细品鉴起来。

崔荷觉得稀奇,昨夜谢翎仓皇离去,今日这么快就重整旗鼓了?

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犹疑地看着他,小声询问金穗:“他什么时候回屋的?”

金穗:“姑爷不是一直待在房中吗?”

旁人不知道,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明明走了的。

崔荷疑惑地望向谢翎,谢翎面色冷淡,瞥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崔荷敏锐地感觉到,今日谢翎比以往都要冷漠几分。

崔荷随两个丫鬟到隔间去换裳,今日金穗给她挑了一套浅紫色轻纱襦裙,配上一条碧色披帛,比起昨日见婆母的端庄,要清丽淡雅许多。

她绕过屏风出来时,柳嬷嬷正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折叠着一张带血的喜帕,脸上洋溢着喜悦,看见崔荷出来了,冲她颔首笑得和煦:“夫人,我先去与老太君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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