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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颂在书院念书时,全靠玉娘替他照顾齐母,操劳家务,为了能让齐颂专心念书,玉娘抛头露面在街头卖包子,挣来的钱全花在齐母和齐颂身上,操劳了数年,转头就被人扔掉,你若是玉娘,你作何感想?你若是樊素,可能安心接受?”

崔荷哑口无言,没想到齐颂竟是过河拆桥之辈,他能拆一座桥,就能拆第二座桥。

不甘心自己的姐妹被坏男人利用,崔荷愤懑不已,说道:“此事决不能成,天下男人千千万,我一定要给素素找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而不是处处想着利用她的。”

许如年见目的已达到,脸上笑意深了许多,与谢翎锐利的目光对上,许如年颇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

崔荷喃喃自语道:“素素年纪也不小了,女子十九岁还没找到婆家,确实少见,我看前面几个都是文弱书生,不如给她找一个戾气重一点的武将,谢翎,你看看你认识的将军里面有没有适龄的?”

许如年出言否定道:“不妥,刀剑无眼,武将更危险,难不成你想让樊素刚成亲就守寡吗?”

崔荷想了想,确实如此:“那就找个文职武将,安全。”

“搞文职的武将几乎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身患隐疾,不合适。”

崔荷:“……”

谢翎:“……”

多番提议都被许如年否决,崔荷急了,愤慨道:“按照你的标准,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人合适。”

许如年懒懒一笑,唇角扬起:“还有一个。”

“谁啊?”

“我啊。”

书画院。

宁宥正在低头作画,听闻院子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看了眼屋内滴漏,她时间掐得还真是刚刚好。

宁宥搁下画笔,便有书童递上热毛巾给他擦手,忽然之间,他对离开汴梁多了几分不舍,往常在自己府里,哪儿有这般待遇,还得是书画院。

房间四面窗户大开,照得屋内一片亮堂,忽视撑起的窗牑,内外似是打通了一般,从外窥探或从里张望,毫无半分阻碍。

这个春晖堂,是赵学士特意给崔荷开设来学画的,为了帮他们俩避嫌,赵学士可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这种被人时刻盯着的生活总算可以结束了。

崔荷正欲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手臂忽然被人托住,她扭头一看,就见谢翎神色如常,崔荷没放在心上。

待走进殿门后,谢翎的手忽然从手臂转移到了她腰上,搂着她带到了宁宥面前,故作姿态的搂上崔荷的肩膀,朝宁宥淡然一笑,只是眼里的挑衅意味,藏也藏不住:“宁师兄,我亲自送夫人过来与你学艺了。”

宁宥挑眉,嘴角抽了一下,无视谢翎,把目光落到崔荷脸上,问道:“这几日都画了几幅?给我瞧瞧,可有退步?”

跟在他们后面的银杏提着小篓上前,把筐篓里的画都取了出来,崔荷挣脱开谢翎的手臂,走上前来展开一幅幅画卷给宁宥检阅。

“这几日按照师兄之前教的方法试验了几幅,就只有这两幅尚且看得过去,往后仍需勤加练习才行。”

宁宥在这几幅画上面逡巡了一会,对比初次见到崔荷勉强能入眼的画作,如今已有了极大的进步。

把崔荷的几幅画都看了一遍,需要修改的不多,面对聪颖的弟子,宁宥从不吝啬夸奖:“孺子可教也,郡主天赋虽不好,但只需记住,勤能补拙,往后若碰到瓶颈了,不妨来书画院找赵学士解惑。”

崔荷听出了点弦外之音,“师兄往后不教我了吗?”

宁宥将画卷卷起,解释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上河图已经画完,我也该离开汴梁了。”

崔荷呆愣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这一日来得竟是这般早,还这样的突然。

“师兄要走了,什么时候启程?”

“这几日回去收拾行李,今日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有些什么想问的,尽可来问。”

崔荷一时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宁宥已经教了她好多东西,她也没什么可以讨教的,便与他随意聊了些家常,问他会去什么地方云游,将来有些什么打算,大有拉着宁宥彻夜长谈的架势。

“我差点忘记问了,师兄的十美人可画好了?这是美人图的封山之作吗?若是的话,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欣赏一下?”

谢翎耳尖微动,坐在玫瑰椅上身形不由绷直,之前听几位同僚说起过此画,有人曾言芸娘是第十幅美人图的原身,可也有人说崔荷才是。

宁宥在公主府作的那幅画他看了,只完成了大半,也不知是不是那一幅。

“确实画好了,只是还没题字。”宁宥转身去翻后面的画缸。

崔荷惊得目瞪口呆,听闻有人出黄金万两要买这第十幅美人图,原以为他一定小心藏匿于家中,却没想到竟这般随意的放在书画院的画缸里?

转念一想,放在家里确实危险,越是无人注意的地方则越是安全。

地上摆满了卷轴,崔荷撩起裙摆跟上,小心翼翼避开躺在地上的卷轴,随意拾取地上一副卷轴打开,却没想到随手一拿,竟展开了一副令人拍案叫绝的画卷。

这画上的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仿佛在揽镜自照,只是画中的人眼底藏着的哀愁以及将落未落的泪珠,无端让人生出了一股怜惜来。

崔荷的心脏砰砰直跳,简直不敢相信这幅画是按照她的模样来作的。

“她比你还美。”正当崔荷全身心沉浸在画上时,谢翎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崔荷手一抖,差点将画卷扔出去,幸好谢翎及时抓住,否则画卷就要皱了。

“竟被你找着了,我说怎么找不到,看来你与她有缘。”宁宥听到声响后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崔荷举着那幅画。

谢翎扶着崔荷起身,接替崔荷的手举着卷轴欣赏,目光紧紧盯着画中人,低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崔荷:“你为什么哭了?”

崔荷摇头,她完全没有印象,只得解释道:“大概是师兄随手乱画的。”

宁宥走上前来,伸手要拿,谢翎却避开宁宥的手,问道:“师兄什么时候替我夫人作的画?”

“在醉仙楼,郡主可能不记得了,可我当时确实惊为天人,贸然作了画,还请郡主原谅。”

“原来是你。”

崔荷只去过一次醉仙楼,结合画像上的线索,崔荷恍然大悟,终于记起来了,原来对面窗户作画的人就是宁宥。

崔荷脑袋依旧有些发懵,十美人是宁宥所有画作中,她最喜欢的,有幸能成为第十位美人,她仍有些不敢置信。

谢翎察觉出他们二人之间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种酸味涌上心头,崔荷竟与旁人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令他无端烦躁。

“既然与郡主有缘,送她又何妨?”谢翎冷飕飕的开口道。

“不可!”宁宥断然拒绝道。

“为何?”谢翎眸色黑沉如冰,就连这两个字都是带着冷冽的寒意直冲宁宥而去。

宁宥有些不好意思直言自己想要高价卖出挣点钱,他还想维护一下自己在崔荷眼中的形象。

“哪儿有像你这样咄咄逼人讨要画的,郡主若是喜欢,我送之前在公主府画的那幅图给你,但这幅我得自己留着。”

宁宥要抢回来,谢翎却异常执着不给:“若我肯出千金购买呢?”

宁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黑市里叫价上万两黄金,你就给那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呢。

“郡主,劳烦……”

崔荷觉得谢翎的行为有些失礼,抓着谢翎的手臂,摇了摇头,说道:“把画还给师兄。”

崔荷杏眼狠狠瞪他一眼,警告意味浓重,谢翎忽然嗤笑一声,舌尖顶在上颚,思考半晌,忽然问道:“宁师兄千金也不肯卖是吗?”

“不卖。”宁宥没什么耐心,伸手夺了回来,这次谢翎没再跟他抢,宁宥把画卷好,收了起来,开始下逐客令。

崔荷万般歉意的与宁宥告辞,牵着谢翎的手,将他带离翰林院。

上了马车后,谢翎还是一声不吭,崔荷主动坐到他身侧去,一把抱住他的臂膀,挨了上去,眨了眨眼,面露无辜之意:“你别跟宁宥计较了,宁宥的十美人图,价格最低的也卖到了两千两黄金,你的夫人这么美,怎么也得在十美人里面排个前五吧,你才出一千两,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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