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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青丝铺满了鸳鸯锦被,她慵懒地靠在床沿,借着不甚明亮的晨光,懒懒倚靠进他怀里,任由谢翎用温热的棉巾替她擦拭脸颊。

“什么时辰了?”崔荷懒得去看屋内的滴漏,只等着他的答案。

谢翎看了眼时辰,抽过矮凳上的衣服给她披上,低声说道:“快到辰时了,我得出门了。”

崔荷这才清醒过来,抬手配合着穿上衣物,谢翎替她拢好外袍,又系上腰带,不敢系得太紧,生怕勒着,他低头看了眼崔荷隆起的小腹,微微躬身凑近,对她腹中的孩子说道:“乖乖,白天少闹腾你娘,夜里阿爹就会讲故事奖励你。”

崔荷不由轻笑出声,抚上他梳戴整齐的脑袋,面露嫌弃地说道:“你在西北那点事我都听厌了,换点新鲜的成不成?”

谢翎坐起身,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穿了罗袜的脚丫子晃了晃,崔荷撑在床榻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娇娇笑道:“就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想听呢。”

谢翎耸肩一笑,轻弹她的脑门,说:“听我说多没意思,我也想听你说说看,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崔荷眨了眨眼,慌张躲闪开他的视线,抿着唇扭捏道:“不说就算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出门,错过时辰怎么办。”

谢翎有些遗憾,崔荷虽然嘴硬,但他也不是木头,回忆起他们的点滴,也知道有些情愫早就埋在了过去不起眼的小事里,说与不说,又有何关系,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了。

“那我先走了。”谢翎揉了揉她脑袋,直至把她满头青丝揉乱了,把她气得要起身打他才恋恋不舍离开。

出了院门,谢翎不再留恋,大步流星往外走去,路上正巧碰到领着工匠进府的管家。

管家主动上前与他行礼:“老爷。”

谢翎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身后众人,状似无意地问道:“库房怎么还没修好?”

“回老爷的话,还差一两天。”

谢翎沉吟片刻,望向逐渐透亮的晴空,瞥了眼工匠,关怀道:“过几日要下雪了,赶紧完工,别耽误人回家过冬。”

“老爷放心,这几日会加紧的。”

谢翎叮嘱完后才放心离去,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离去的步伐在空中飞舞,露出一身黑色戎装。

待他离去后,管家才领着人继续往库房走去,队伍末列跟着的两个粗布麻衣男子悄悄回头看向谢翎离去的方向,直至没了踪影才收回视线。

来到库房后,工匠们开始了一日的劳作,扛着梯子爬上屋顶埋头苦干,瓦砾搭建发出的叮咚声,在侯府上空飘扬。

日头出来后,晒得人后背一阵发热,驱散走了冬日的寒凉。

管家靠在廊下百无聊赖,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不远处走近一个丫鬟,管家嘴巴还未来得及闭上,连忙抬手掩住嘴巴,摸着鼻子掩饰住尴尬,问道:“金穗姑娘,找我什么事?”

金穗瞥了眼正在忙碌的工匠,解释道:“夫人一会要去虎鹤园晒书,你找几个下人帮搬一下书案,大约需要七八张吧,库房里好像就有几张。”

管家颔首应是:“我马上就找人搬过去。”

金穗走后,管家去库房内找了几张合适的书案,又喊了几个下人过来帮忙搬抬。

库房里搬出来的书案都是黄花梨木精雕细琢的,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抬起。

一来一回,进出的人逐渐增多,库房内外拥挤不堪。

一时无人察觉,工匠中少了两个人。

虎鹤园外,下人们哼哧哼哧搬着书案进出,金穗与银杏站在门外盯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宽敞的广场上摆满了书案。

从院门往里面望去,能看到崔荷坐在院子中间的美人榻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手里捧着一卷书,神情懒散地盯着丫鬟们在书案前忙碌晾晒。

待她们摆好后,崔荷搁下书卷,挥手示意:“你们先回听荷院吧,一会别过来,我一个人待会。”

金穗和银杏对此提出了异议,郡主如今身子笨重,她们怎么也放心不下让她独自待着,可崔荷态度很坚决,甚至还鲜少地发了一顿脾气,皱眉的时候不住冲她们使眼色,金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拉着银杏福身告退。

出了院落,银杏仍旧不放心,想留在院门外候着伺候。

金穗和她站在门外,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郡主好似有事隐瞒,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崔荷皱着眉瞪她们,金穗终于明白过来,郡主是真的不想让她们留在这儿。

思虑再三,拉过银杏的手,对她说道:“咱们回院子里拿件有兜帽的斗篷过来,院子里风大,郡主受不了冷风。”

“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银杏固执己见,非得守着郡主。

金穗点了她那固执的脑袋瓜一下,嗔道:“你呀,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不由分说,扯着一头雾水的银杏走了。

院子外恢复了宁静,幽静的小道上,不时能听见树上莺啼鸟啭的声音,两侧栽种的青松柏树高耸挺拔,绿意并未因为寒冬而有所消退。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经过,一直躲在茂密草丛中的两人合计了一番,准备进院子。

萧逸总觉得不对劲,那两个小丫鬟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院门就这么敞开着迎他们?

两个人悄无声息靠近院门,一左一右守在门外两侧,二当家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而萧逸则眯着眼检查起院落里的环境,目之所及,院落里确实无人值守。

他的目光不由落到院子中唯一的活人身上,崔荷正斜躺在书案后头的美人榻上安静翻书,冬日暖阳洒落在她脸上,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圈。

厚实的狐裘斗篷盖在她身上,但并未完全遮盖住她的身形,她的一只手,正轻轻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属于母性的温柔,宁静而美好。

因为怀孕的缘故,崔荷的脸蛋丰盈了许多,低垂着眼睫时,一种淡然的温婉令他生出一股难言的悸动。

“大当家的,怎么不进去。”二当家望着越发明亮的天色发愁,他们耽搁得有些久了,万一谢翎赶在他们得手之前回来,该如何是好。

萧逸收回视线,斜眼乜他一眼,思虑片刻,淡声道:“你去办件事,我先进去。”

二当家不解,萧逸凑到他耳边小声叮嘱了两句,二当家眼前一亮,颔首同意:“还是大当家你想得周到,那我先去办。”说罢转身便离开了虎鹤园。

崔荷在榻上躺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都要怀疑萧逸是不是另有打算,暖阳洒在身上,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她暗中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提醒自己莫要在这种时候误事,她打了个哈欠打算醒醒神,再睁眼时,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把她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

他果真来了。

“郡主可是在等我。”萧逸与她隔着一道书案,笔直修长的手指抚摸过桌上的书册,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起来,目光懒散的看她,实则在用余光打量院子周围的情形。

崔荷身后房屋的大门没有关严实,凉风穿堂而入,竟没有吹动门窗,看来这是一场瞒天过海的空城计。

崔荷虽早有预料,可是独自面对萧逸时,仍止不住惧怕,她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早就知道萧逸潜入谢府另有目的,可是他一直都按兵不动,谢翎担心打草惊蛇扰乱他们的计划,便一直找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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