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 / 2)

李尚书诧异。

周二郎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有保温的锅子,随时吃都是热乎的。”

听周二郎如此说,李尚书来了兴趣,倒不是贪图人家那点儿吃的,主要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神奇的锅子竟然能保温两三个时辰,他岁数大了,胃口还不好,每次早朝这个早饭问题是真闹心。

李尚书跟随周二郎上了马车,马车很是宽敞,中间放了深枣色檀香木雕花小桌,两侧置有板凳,板凳上铺了厚厚的狐狸皮毛。

就不说这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狐皮子,单就这张平条桌就不简单,用料讲究还是其一,关键是识货的人看一眼便知其出自大家之手,物件儿不大,却是空灵婉约,颇有魏晋遗风。

周侍郎,你那点儿俸禄怕是配不上您这奢华的马车呀。

啧啧啧,这周侍郎还是太年轻,越是春风得意时越应低调行事,似如今这般张扬,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你这大干朝的反腐一把手自己却是个不干净的,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不过人家周侍郎毫不避讳自己,想来也是把自己没当成外人,作为前辈,该提醒的还是提醒两句吧,听不听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李尚书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笑道:“都说周少师是谪仙般的风流人物,果然是处处雅致,这张小桌若老夫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出自鲁大家之手吧?”

听话听音,到了彼此这个层次的人,不需要把话点得太透,面子上不好看,意思到了就行了。

听出李尚书的提醒之意,周二郎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对方此时不称呼自己为侍郎,而是少师,显然是以平级相待。

他笑道,“不知道李大人可否听说过瓜子油?”

“如何没听说过,今年这瓜子油火爆安京城,炒出来的菜非但没有猪油的油腻,亦没有黄豆油的豆腥味儿,十分难求,老夫还是找人托了关系,才弄来两罐儿,就这平日里也仅供老夫一人食用。”

“周少师如何提起这瓜子油来了?”李尚书疑惑。

周二郎开口解释:“李大人怕是有所不知,这瓜子油乃是一种叫做向阳花的种子压榨而成,而这向阳花正是在下从番邦西逻国引入我大干的,大人吃的瓜子油正是本官的农庄所产。”

“哦,万万想不到此物竟然是周少师引进我大干朝的,当真是造福万民。”

语毕,李尚书又呵呵笑道:“想来周少师亦凭借此物赚了不少银两。”

一问一答间,周二郎解释了自家马车奢华的缘由,李尚书亦表示理解。

不过周二郎引出向阳花的话头儿来,可不单单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挥金如土,而是有更深一层的图谋,这会儿先做个铺垫而已。

周二郎呵呵一笑,“别的不说,往后李大人府上的瓜子油,在下管够。”

“那老夫就承周少师的情,却之不恭了。”

两人哈哈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愿意送,一个没拒绝,实际上就是一种潜在的合作暗示,李尚书选择站周二郎这边儿。

说笑着,周二郎从厚棉被中端出自家特有的保温锅子来,此锅为夹层中空设计,分内外双层,内层又分上下三层,下层放汤粥,中层放主食,最上面一层放小菜。

由于夹层中放了滚烫的热水,可以起到保温作用,而锅子外面包裹的厚棉被又隔绝了外面冷空气的传导,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保温。

李尚书见到后,啧啧称奇,道:“周少师果然是心思奇巧之人,之前做的状元车我那小孙子极其喜爱,今儿这保温壶却是叫老夫大为喜欢。”

周二郎:“这锅子非在下所做,乃是另有其人,不过李大人若是喜欢,在下找人给李大人送到府上去,不过李大人应当也清楚,皇城根儿的小吃街是何人所开,倘若这锅子传出去,怕是砸了人家的饭碗,还是暂时不要外传,咱们自己用着方便就好了。”

李尚书点头,这些不用周二郎叮嘱他也知道。

同李尚书一道吃了顿舒舒服服的早饭,对方要回户部衙门,而周二郎今日需要去翰林院那边一趟。

与此同时,徐庚下了早朝直接回府。

老爷今日心情不大好,下人们都看出来了,来来往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恐惹了老爷恼。

桌子上的吃食摆放妥当,道道精致,皆为徐庚平日里所喜好的,徐夫人挥退下人,弯腰坐到徐庚对面,柔声道:“今日朝堂上是发生了什么叫老爷心烦的事么?”

徐庚今天心情的确是非常糟糕,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周凤青看得很重,谁知还是小瞧了他。

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对自己十分不利。

周二郎想出比自己更好地筹款之策,赢得包括皇帝在内众人的欣赏;自己同周二郎的几次交锋次次处于下风,让皇帝和朝臣们无形中会对比两个人的能力;这些都还在其次,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周二郎除了把控着翰林院和户部,现在竟然又插手到都察院以及锦衣卫。

请神容易送神难,就如同当初的自己,皇帝把权力给他了,再想收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另外周二郎难保不会在查处各官员时动手脚,安插上他自己的人手,这才是最叫人头疼的。

还有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也非同小可,锦衣卫的军队可以说控制着整个安京城,包括皇城在内,就不知道端王能不能容得下他,或者说端王会不会同皇帝撕破脸。

更为叫人着恼地是,这次的事,功劳周二郎占了,实际的好处也拿了,最好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赢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好名声。

大干朝百姓的负担极重,他们恨极了天下的贪官污吏,而这次周二郎打着扫清大干腐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名义,打击贪官污吏,为修黄河水道筹款,真真是得尽了民心。

但凡一说起来,整个大干朝的百姓都会对他歌功颂德。

禹北赈灾已经让他在实际上掌控了禹北地区,这次再这么一搞,被黄河水害弄得苦不堪言的中原地带亦成了他最容易收服的地方。

周二郎只要以中原地区为试点,先在这儿搞定了当地的几个大贪官,再去别处搞,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一个权臣,倘若政权他有了,军权他亦有了,钱财他也不缺,人脉亦有,又有了天下归心,他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谋权篡位自己当皇帝,都有可能。

永和帝这个蠢货,成日里对他徐庚这也提防,那也提防,转头儿就自己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还真以为他能控制住周二郎这样的人?

照这么下去,这个糊涂皇帝早晚有一天把周二郎亲手送上龙椅,自己当早做打算才是。

下午,周二郎处理完翰林院的事,直接去瀚墨书院接孩子,天大,地大,接孩子的事儿在他这儿最大。

第143章

周二郎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倏尔,一阵欢快的孩童笑闹声隔着车窗在外面响起,二郎睁开眼,长指挑开车窗帘布,侧目朝翰墨书院正门口看去。

就见人群中儿子同徐坤,贺景胜俩小孩儿一块儿说说笑笑走出来,徐坤不知道怎么惹恼了钰哥儿,钰哥儿追着他打,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显然是玩儿的很要好的朋友。

周二郎目光微闪,他此时的心境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把自己宝贝儿子托付给谁能比得上由他这个亲爹照顾得好?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能比他对钰哥儿更上心?

求人不如靠己。

他周凤青的儿子干嘛要拜托给别人照顾?

——说白了,以前的他从最低层一点点爬上来,还是会不自觉带有一种命运被人掌控的弱者心态。

不管面儿上装得有多么云淡风轻,实际上他在面对皇帝,面对端王,或者是面对对徐庚这些权贵中的权贵时,有着天然的敬畏心。

或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的大事件,桩桩件件都是棘手到把人逼疯的事,又从尸骨成堆的战场上活着回来,这层敬畏不经意就被打破得彻底。

凭什么是钰哥儿有求于徐坤。

明明应该是徐坤跪下来求钰哥儿才对。

周二郎的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并不起眼的角落,却仍旧在一众接孩子的马车中显得格外特殊。

毕竟整个大干朝才有几个正二品的官员,且这么大的官竟然亲自来接孩子下学的,就更是少见。

鄙视链存在于任何地方,包括接送孩童放学的书院门口,从小耳闻目染,谁家来接的马车是什么规格,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爹的官儿有多大。

以决定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人家,明白有那些孩子是绝对不能惹的。

只因大干朝对官员的车辇服饰规定十分严格,官员需要配置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马车,以区分尊卑贵贱,这也决定了倘若在路上两车相遇,谁给谁让路的问题。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周锦钰他爹已经换了三辆马车了,一辆比一辆规格高,都不用家里大人叮嘱,也知道人家爹爹升官的速度有多快。

所以说,周二郎顶了一个华而不实的太子少师头衔,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用,起码在身份尊卑上,他是有优势的。

周锦钰在众人羡慕妒忌的目光中走向自家马车,侍卫紧跟在他的身后半个身位的距离。

周锦钰忍不住想,这要在现代他这就是贴身保镖加劳斯莱斯幻影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