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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出去了,周锦钰还不尿,又要朱云娘出去,周二郎气急,毛儿都没长的小屁孩儿,你那来那么多事儿!

不过这会儿也不能跟孩子讲道理,都依他。

云娘也出去了,周二郎拿着尿壶给他接,周锦钰这才肯尿。

儿子尿完,周二郎紧张得不行,这尿壶都能感觉出温热来,儿子这体内的温度得有多高,千万可不能像大哥小时候一样,给烧出毛病来。

不过孩子撒的尿是热的,也简接说明秋霜说得是有道理的,多喝水,多撒尿确实可以带走身体里的一部分热量。

周二郎让秋霜再去倒水,只是周二郎这次再喂给儿子,周锦钰忍无可忍了,他喝水的时候就像用刀子割喉咙一样,疼得不行,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周锦钰用手推,周二郎往他嘴里送,几番拉扯之下,周锦钰烦了,用力一扒拉,一碗水泼了周二郎一脸!

屋子里瞬间安静!

朱云娘呆呆地看着丈夫和儿子,秋霜恨不得自己没出现在屋子里。

周二郎甩了把脸上的水渍,对着秋霜沉声吩咐。

秋霜如蒙大赦,忙转身出去又倒了水来,周锦钰这次不闹了,就着周二郎的手,老老实实喝了大半碗,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周二郎,又低下头委委屈屈把剩下的半碗喝完。

周二郎看着儿子喝完,摸了摸他小脑袋,温声道:“好孩子,喝完水病很快就会好。”

周锦钰心说我喝的合着是神仙水呀,他点了点头,乖巧道:“钰哥儿知道。”

又是白酒擦拭又是大量饮水,一番折腾,周二郎摸着孩子的小手开始有回暖迹象,知道这热度暂时不会再往上升。

这会儿张福把附近有名的郎中请来了,一番诊治查看,确定是先有内热又遇风寒,两相作用之下引起的急症,遂给开了疏风、散寒、解表的草药。

周二郎打眼扫了一眼那方子,上面写了黄麻、葛根、桂枝、防风、陈皮、甘草等清热解毒的药材,对于孩子来说,用药还算是谨慎温和。

周锦钰这一病就是五六天,中间犯过一次喘症,有端王给的药,很快就缓解了,就是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加上喉咙发炎吃不下去,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全都还回去了。

期间贺景胜来看过他,周锦钰怕传染给他,没跟他说几句话,就说自己困觉,给打发走了。

病好转以后周二郎不让去书院,非得要儿子在家多修养巩固些时日,索性周锦钰开始琢磨要做什么样的手套送给皇帝。

按照皇帝在不同场合的需要,可以制作不同功能特性的手套。

首先,可以选择柔软的小羊皮制作,手套开口处缀衬珍稀皮毛,户外捶丸时可以佩戴。

其次,可以选用最柔软的织锦面料做里子,外层则选用保暖性能好的千金缎,轻薄舒适的同时兼顾保暖,做成半指样式的,这样的话皇帝读书、下棋、写字作画都不会手冷,并且灵巧。

再者,就是用动物的皮毛或者棉花制作保暖性能最好的,若有外出需求时可用。

琢磨清楚了,周锦钰就开始根据现代手套的样式在图纸上勾勾画画。

周锦钰把图纸拿给周二郎和朱云娘看,并讲了自己的想法,末了,笑嘻嘻补充了一句,“我其实是按照爹的需求来的,便宜了那皇帝。”

周二郎搂着儿子就笑。

朱云娘:“……”

知父莫若子。

钰哥儿说了手笼子不好听,尤其是献给皇帝叫笼子就更不好了,既然是套在手上的,不如就叫手套。

云娘指挥着人按钰哥儿的想法制作手套,春雨的女红竟出人意料得好,云娘用惯了秋霜竟然忘记春雨的出身,她之前在侍郎府是作为小姐的陪嫁丫鬟培养的,女红又焉能有差。

献给皇帝的东西万万马虎不得,连续几日的功夫云娘指挥着几个小丫鬟不断尝试改进那手套,周锦钰趁机和老爷子捣鼓之前设计那可以保温的洗澡池子。

献给皇帝的手套先做了出来,统共六副,羊皮手套两副、蚕丝千金缎半指手套两副,内棉外皮防风手套两副。

周二郎看过之后极为满意,这日皇帝召他入南书房,趁机拿了过来,道:“陛下,微臣从小在南方长大,每年冬天总要冷上那么一段时间,但时间并不长,倒也觉得尚可,到了咱们这京城,才知道什么叫真冷,想着陛下每日批阅奏章定然会手寒,便琢磨了些御寒的手套,让拙荆制作出来,今日给陛下带过来了。”

周二郎这番话说得好啊,起范儿自然,承接完美,既表了对皇帝的忠心、关心,又不过分刻意。

翻译过来其实特缺德:陛下,满朝文武南方的官员占一大半儿,只有微臣能以己度人,担心陛下冬日里手寒。

这话若是换个人听未必能想这么多,但永和帝一定会这么想,周二郎现在是拿捏死了他自私多疑,不信任人的性格。

果然,永和帝对周二郎这份孝心极为受用,哈哈笑着让人赶快呈上来。

等真的看到手套的实物,就算是永和帝这般自私无情的人也不由有点儿感动了。

细节见情谊,周凤青带来的这几副手套简直奇思妙想,精巧至极,不但美观,而且非常实用,照顾到各种场合下使用,若说是没费一番心思,没人会相信。

魏伦笑着伺候皇帝先试戴了那副半指的手套,入手舒适柔软,永和帝试着写了几个毛笔字,几乎和没戴手套时写字一样,实在巧妙。

永和帝兴致勃勃的把三样儿手套都试着戴了戴,大为满意。

周二郎趁机道:“微臣原本只是想着让陛下在寒冬腊月批阅奏折时手能多少暖和一些,等真把这手套做出来以后,微臣倒是有了一些新想法。”

“噢?说来朕听听。”

永和帝朗声笑道。

周二郎:“微臣想用陛下的名义把这制造手套的法子公布出去,让天下百姓,尤其是数九寒天出来为生计奔波的百姓都能感受到陛下的恩泽。”

永和帝:“这明明是周爱卿的主意,朕怎么能占你的功劳。”

周二郎俯身一礼,“陛下恕罪,臣跟您交个实底儿,微臣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有别人伺候微臣,断没有微臣伺候别人的份儿,这手套若只是因为自己手冷,臣大概是懒得去费心琢磨的,正是因为陛下,微臣才费心思想出来,若不是因为陛下,也不会有这手套,臣不敢居功,还请陛下不要推辞。”

永和帝哈哈大笑,道:“行了,朕亦不占你便宜,就说这手套是你献给朕的,朕觉得于百姓有益处,着你把这制作法子公布出去。”

周二郎谢恩,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进行。

自己儿子如此费心思捣鼓出来的手套,怎么能白白便宜了皇帝,得物尽其用。

如此一来,自家开独家手套店,绝对没人敢开第二家,有背景的没那脸皮,皇帝都给我站台了,你好意思白嫖?

至于那没背景的,忌惮自己的背景更不敢开,这卖给皇帝不比卖给劳什子虞美人强太多了。

赚钱这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得在皇帝心里不断增加自己的分量,让自己头上这颗脑袋安稳一些。

说到底是年轻气盛,没看清形式,就自以为是给皇帝献策税制改革,如今才知道这事儿闹不好,自己就得是那五马分尸的商鞅下场。

还是薛良入了户部,了解到一些情况提醒他的,这全国的土地,敢情十之四五被官员们兼并把持,换言之,按土地收税,他得罪的是整个大干朝的官员。

一不小心玩儿这么大,得亏是先搞了两个试点儿,就这,后台不硬不稳固,他都随时都可能被推出午门。

事情很顺利,只因马屁拍的好。这是圣贤书从来没教过的,周二郎悲愤地想:拍马屁,还得体面的拍马屁,妈的!

永和帝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道:“朕怎么听说你在京郊买地,尽是买一些没人要的盐碱地,这是何故?”

周二郎俊脸一红,好半天,才极为不自在的低声道:“启禀陛下,微臣出身贫寒,先前运气好发了一笔横财,刚到京城倒也能维持,只是臣好面子,爱华服美衣,花钱有些大手大脚,时日一长便有些捉襟见肘,就想着学人家置办些田地,也是个进项。”

永和帝:“……”

魏伦:“……”

周二郎解释道:“微臣这个毛病陛下想必早就看出来了,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会尽量改。”

永和帝哭笑不得,摆摆手,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什么大毛病,用不着改。”

君臣一番对话,看似闲聊,暗藏玄机。

周二郎才刚刚让薛良买了地,永和帝后脚就知道,这是在告诉周二郎: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要心里有数,跟你直说,是朕看好你,你别让朕失望。

周二郎听出话外音,立即表忠心:陛下,微臣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喜欢穿点儿好的,吃点儿好的。

吃好的,穿好的,微臣这点儿微薄的俸禄可不够,所以,陛下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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