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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在看我。

宁景和察觉到他无声的疑问,轻叹了一声,朝他走了过去。

擦干净的手臂上显露出一圈齿痕,很快就向外泛起了红晕,即使宁景和已经收了一点力道,但在喻凛的光洁上依旧分外明显。

周曜惊讶地“啊”了一声,问:“痛不痛啊,星琢?”

喻凛咬着吸管,摇了摇头。

“抱歉。”宁景和从周曜的手上接过喻凛的小臂,后者就跟个洋娃娃似的,任凭他们动作。

宁景和的指腹虚虚在上面碰了一下,又像是被自己这略显冒犯的动作惊到,他不自然地蜷起手。

“我在旁边看着都吓人,还好没有破皮,不然不知道人咬的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周曜不合时宜地碎碎念着。

喻凛却撩起眼皮看宁景和,学着上个世界林鹤无数次对自己做的那样,举起手在他的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说:“刚刚那版确实有气势,哥你真把我当骨头了吗?”

宁景和的大脑被一瞬间清空,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喻凛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喻凛又吭哧吭哧地拿着剧本跑去找了李锐。

他只能在原地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觉得喻凛当真像野猫一样,若即若离,难以捉摸。

而在不远处外,江时晏平静又复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破阵曲》请了他来制作剧内的ost,江时晏的专业素养不言而喻,近几年大爆的电视剧不少都有他的参与。

昨日见到沈星琢后,他的心情就开始起伏不定,正巧今天闲来无事,就发了信息来剧组探班,美其名曰为音乐创作找些灵感。

却没想到能看见这样碍眼的一幕。

无论是宁景和还是沈星琢,他们本质上都不是容易在短时间就和别人熟络的类型,可《破阵曲》才刚开拍一周,他们的相处就能如此亲昵?

就算是在高中时候,江时晏也是花了不小功夫才得以和宁景和说上话。

而且……他捏着手机,想起了昨天在热搜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沈星琢离开高尔夫球场后就去找了宁景和,而后者的爽约也是因为他。

林南知那群人知道消息后,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令人厌烦的探究与同情。

“这是你的报复吗,沈星琢?”江时晏喃喃自语道,“因为知道了真相,自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

但江时晏又不禁怀疑。

前后不过半天的时间,沈星琢要是真有办法这么快攻克宁景和的心防,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圈内还是黑名远扬。

江时晏嘲讽地笑了一声,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更为怪异的感觉。

不是针对沈星琢,倒像是针对宁景和。

等他再次冷漠地望过去时,就见摄影棚下的喻凛拿着剧本猛地从李锐身边蹦起,严厉的导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灵光一闪,把他推向宁景和。

“怎么了?”宁景和问道。

李锐摆了摆手:“教不动了,你晚上回去好好给他补补课。”

喻凛屁颠屁颠地跟在宁景和身后上了车。

准备出发的时候, 他下意识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江时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正在收工的摄影棚下,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对上他的目光, 江时晏抽着嘴角冷笑一声,正巧副导演上来招呼,他转头时顺势冲这翻了个白眼, 拽个二五十万地被人引去李锐面前。

喻凛面不改色地放下窗帘:【什么毛病。】

007没有说,刚才你和宁景和当着人面走过去, 任凭江时晏的目光在你俩脸上瞪出一个洞,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以江时晏的性格, 只是远观着生个闷气,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喻凛全然没把江时晏的出现当回事, 回酒店后匆匆洗了个澡,秃噜秃噜完了事,又风卷残云地吃完晚饭,抱着剧本拍响了宁景和的房门。

手刚停下还没半秒,宁景和就打开了房间的门。他大概正准备出门, 上身的灰色衬衫理得整整齐齐, 扣子解了两颗,袖子卷在手肘上, 下摆束进裤腰里, 显得两条腿又直又长。

相比起来,喻凛这一身宽大的短袖T恤和裤衩, 就显得有点吊儿郎当了。

喻凛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一扫,直接钻进了房内, 疑惑道:“哥,你要出去啊?”

“没有。”宁景和垂下眼, 眼睫掩盖下眼底不自然的光,然后侧身给喻凛让出位置,缓缓推上了房门,“你自己找地方坐。”

话音刚落,就看见喻凛熟练地窝进了沙发里。

宁景和:“……”也是,他本来就不是会客气的主儿。

喻凛一手撑着沙发的靠背,目送着宁景和经过他的身后,到小冰箱里拿了冰镇可乐,又从床头柜上拿起金边眼镜带上,最后才款步走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

喻凛还是头一回见他带眼镜。

可乐敲在木质茶几上,镜框在灯下反射出冷淡的光,配上宁景和那一身穿搭,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禁欲清冷的气质。

“还以为哥你要出去见什么人。”喻凛平移到了靠近宁景和的一侧,半倚着扶手,语气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调侃,“穿得好帅。”

宁景和动作一顿,强装平静地转移走话题:“你前面和李锐讨论的是哪一幕戏?”

他这反应倒是让喻凛更觉得有趣起来,撑着脑袋细细打量了好几秒,但又怕直接揭穿引得人恼羞成怒,只好顺着他的话,展开了自己的剧本。

“你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很危险,说狠话把我赶走的那段。”喻凛说道,“导演说要收着演,但萧景晏明明是外放的性格。”

宁景和“嗯”了一声,视线扫过喻凛摊平在他面前的剧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地小字,还用了不同颜色的笔,五颜六色的一片。

细看之下,才发现喻凛对每一个台词动作的逻辑和语气表现都做了注释,甚至还在后面“批注”了优秀案例。

这些优秀案例里,单是他参演的就占了一半。

宁景和不禁想起了进组之前听到的那些流言。圈内的好友大都知道他看好这部剧,在发现他这次合作的对象是沈星琢时,通通发来了慰问与提醒。

传闻中的沈星琢,不敬业、耍大牌、演技浮夸、自以为是。他的喜悦就是哈哈大笑,他的愤怒就是怒目圆睁,演高岭之花是面无表情如同木头,演偏执帝王是咆哮怒吼宛若疯癫,他永远在用嘴表达情绪,一双眼除了用力瞪人什么也不会。

然而即使如此,有沈家做靠山,源源不断的资源还是会朝他倾泻而来。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与传闻中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沈星琢会一次又一次地看别人的影片学习,会一字一句写下大篇的人物小传与行为分析,他会为了一个镜头反复重拍好几遍,马上驰骋的少年英姿飒爽,夜探尚书府时也是那样果断决绝。

宁景和甚至记得他受的每一处伤。

“为什么。”

喻凛:“嗯?”

宁景和说道:“为什么这么努力,他们说你以前连台词都不背。”

他这个问题着实是把喻凛问到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喻凛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大概是发现体验别人的人生也很有意思吧。”

喻凛觉得自己失忆之前的人生应该很无趣,见过的人也很无趣。所以看谢知让抗争命运很有意思,体验沈星琢完全不同的人生也很有意思。

只是宁景和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当是他终于对演戏起了兴趣,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大学时的表演老师说,演戏永远没有‘最准确’,我们要做的只是展现出符合这个角色当下逻辑的状态,同样的一个悲愤场景,不同人、不同时间表现出的状态都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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