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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络罗颖慧呆了下,赶忙站在门口拦。

“不是,这才什么时辰,还没过午时呢,添妆的女眷都还没来全乎,你们怎么这会子就来了?”

这时候说大婚,其实是昏礼,黄昏时候才办正礼,也讲究个所有过程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办。

耿舒宁起来得早,是为了接待那些身份够高的命妇,实则这会子太阳都还没高升呢。

允禟撇嘴,“八嫂您当我们想这么早过来啊?大半夜就叫皇兄给薅起来了,冷不搜地等到宫门一开,就叫撵来了。”

允祥看八嫂眼眶子都要瞪出来的模样,跟着苦笑。

“皇兄改了点章程,册立礼在前,添妆礼在后,怕委屈了四嫂。”

册立礼之前,耿舒宁还不算正儿八经的皇后。

爵位诰命足够高的命妇无须给耿舒宁行礼,还能拿捏一二长辈的架势,架不住就有脑子不好使的,会说不好听的。

郭络罗颖慧早早过来,就是准备替耿舒宁这新主子打嘴仗的。

可皇上这点子委屈也不愿意叫耿舒宁受,硬是打破规矩先册立了皇后。

有金册和金宝在手,再倚老卖老的命妇来了,进门也得跪。

这叫提前准备了许久的郭络罗颖慧胃有点不舒服,这俩人还能更腻歪点吗?

她略有些嫉妒地看了眼耿舒宁,“得,咱们皇后娘娘准备着接册宝吧。”

既然是册立,就得跪迎,新娘子不下炕是规矩,在炕上换个姿势就行了。

允祥赶忙道:“皇兄口谕,大婚礼仪繁琐,今日辛苦皇后,一应规矩皆无须跪拜,以帕礼替代便可。”

郭络罗颖慧:“……”算了,嫉妒已经说倦了,皇后娘娘总不能连帕礼是什么都不知道。

耿舒宁确实知道。

反正挓挲着手呢,顺手从婚服上拾起一个垫着的帕子,欢快放到耳后甩了三下,就咧着嘴接过了允禟和允祥手中的金册和金宝来。

虽然册立礼比较儿戏,可代表的含义却半分不掺假,等耿舒宁接过册宝后,在场所有人都跪地齐呼——

“请皇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门外端着架势被请进来的命妇们,惊疑不定地看向跪了一地的人,都面面相觑。

不是,这就跪拜了?

这会子不该是添妆吗?

等知道皇上将册立礼提前后,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女子,不论年纪,都酸了。

酸得透透的,牙都快咬碎了,眼珠子寻着空儿就死命往耿舒宁脸上盯。

皇后娘娘到底是给皇上喂了什么迷魂药,叫皇上连规矩体统都不顾,硬是给她这么大的体面?

大婚日头一遭规矩就这么大变动,后头不会还有什么糟心的吧?

连郭络罗颖慧心里都隐隐有所猜测,难不成皇上还要跟寻常男女大婚一样,来个跪拜天地?

她们的想象还是保守了。

耿家这头命妇们都努力挤出笑脸,态度恭恭敬敬贺了皇后娘娘万福,送上添妆,赔着小心说话,只等过了午时,銮仪卫持金节过来接。

耿舒宁虽然没用做什么,只需要笑着点头,再点头,偶尔应上一两声,一上午也累得够呛。

主要不方便上厕所,她都没喝几口水,只早上吃了一口奶饽饽,饿得胃里火烧火燎的。

听说銮仪卫过来了,一点新嫁娘的矜持都没有,欢天喜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哦,还不能跑,耿文彦战战兢兢候在门口,等着过来背妹妹登凤舆呢。

比起耿文彦的小心翼翼,耿舒宁反倒没那么多计较,笑着叫他背起来,道了声谢。

耿文彦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摇头:“妹妹……啊不,皇后娘娘不必跟奴才客气,阿玛在大门外等着呢。”

耿舒宁淡淡嗯了声,“后天你们都跟着进宫赴宴吧,不必想太多。”

耿文彦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妹妹不允,他和没有品阶的弟弟妹妹媳妇都是不能入宫的。

好在妹妹没有将先前纳喇氏做的恶事挂到他们头上。

如此耿文彦也就满足了,他不求沾妹妹的光,只求别得罪这位皇后妹子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耿舒宁的松口,耿文彦倒真有点感动了,将耿舒宁放在凤舆上,看她遥遥对阿玛拜别的时候,还红了眼眶,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而后耿文彦的眼泪突然就叫护卫在凤舆旁边的人给吓回去了,那是……十四贝勒?

允禵在皇陵待了一年多,这会子反倒没有了以前的惊慌失措,或是锐意暴躁,整个人都格外平和。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待得耿舒宁拜别过后,允禵扬声开口——

“允禵在皇陵,得乌库妈妈和额娘托梦,知皇兄大喜,不愿允禵错过为皇兄和皇嫂祈祝的机会,特做金节使,恭迎皇嫂入宫!”

郭络罗颖慧都麻了。

好家伙,叫允禵来行奉迎礼,自今日后,京城中谁敢再说是皇后逼死了太后,就等着以造谣生事的名头治罪吧!

这可是亲曾孙和亲儿子认证的,孝庄皇后和太后都‘认可’的好儿媳。

不得不说,经此一事,在众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铁面无私的阎王皇帝这形象是再不复存在。

及至午门前,胤禛亲自立于圣驾上,迎耿舒宁同乘圣驾至太和殿祭祀先祖时,已经没人感叹了。

皇上他真的……太骚了!

当然,合卺礼不在坤宁宫,而是在养心殿,也就更无人置喙。

哪儿不是合卺呢,反正酒喝了,头发剪了,袍子系了,生饽饽吃了,就够了。

整个大清都是皇上的,万岁爷明显就是冲着一辈子就这一次大婚的劲头在折腾,有不赞同的也得等到过了今日再弹劾,谁也不会当场触皇上霉头。

好在除了这亿点点出格的地方外,其他的规矩都没再出现什么变故。

合卺礼后,皇上在乾清宫朝见大臣,皇后去坤宁宫接受命妇跪拜,这些都按着过去的规矩来,一点没变动。

而后便是在乾清宫和保和殿的宫宴,那跟耿舒宁就没关系了。

作为新嫁妇,她只需要端坐洞房,等着皇上喝完大酒回来洞个房,大婚日便算是结束了。

至于后头的奉先殿祭拜所谓庙见礼,颁诏礼大赦天下,加开恩科,还有庆贺礼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见这些,都是后头的事儿了。

等耿舒宁能真正坐下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她整个人几乎是被巧荷和晴芳给架进门的。

一进门,耿舒宁就气若游丝冲陈嬷嬷伸手——

“快,救命!”

她脑袋快被压断了,脚底板子都快叫花盆底给硌肿了!

别人结婚是要钱,她结婚是要命啊!

陈嬷嬷被唬了一跳,嘴里呸呸呸,紧着脚步上前。

“这样大喜的日子,主子可不兴说不吉利的话,快呸出去。”

耿舒宁有气无力地靠在巧荷身上翻白眼,她没力气呸了,嘴巴干得快冒烟。

因为这身婚服不方便去官房,她今天就没怎么喝水!

好不容易被摘下了顶戴,解开了那一身绣着金线的披挂,被扶进了浴桶里,耿舒宁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躺在浴桶里,呸了一声。

她脸上的妆根本就没吓到那狗东西,忘了他成过一次亲了,反倒是给了个好一个‘惊喜’!

她下辈子都不打算再举办婚礼了!

要不是巧荷和晴芳在旁边伺候着,耿舒宁都能在浴桶里睡着。

等好不容易爬出来,陈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好克化的晚膳,耿舒宁都已经饿过劲儿了。

她有气无力趴到桌子前,“巧荷和晴芳、巧静你们三个也辛苦了,今天让其他人值夜吧,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

巧荷三人确实累得够呛,一路都是走过来的,还要扶着个辣么沉的主子,从善如流退了下去。

陈嬷嬷倒是有心叮嘱几句:“主子别积了食……耽误正事。”

耿舒宁眼冒凶光,“我今儿个剩下的正事就是吃饱喝足睡觉!”

陈嬷嬷:“……”算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也着实不敢再劝,反正以她的了解,就算万岁爷在这儿,保管也不带多放……啊呸,多说一句话的。

果不其然。

胤禛浑身酒意回寝殿以后,就着明亮的龙凤喜烛,看到幔帐内睡得四仰八叉直咂摸嘴的小狐狸,只摇头笑了笑,一点没有吵醒她的意思。

叫苏培盛轻手轻脚伺候着熟悉过,他也放轻了手脚,小心翼翼上床搂着小狐狸,给自己空出来一点地方,抱着耿舒宁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天也给他折腾地够呛,左右前一天已经洞过房了,还没少动,也没必要非得在花烛夜惹这小阎王。

翌日一大早,耿舒宁被唤醒的时候,浑身还酸疼得厉害,瞧见外头天儿都还没亮,她浑身气压也格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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