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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微微蹙眉,“你一个女子,说话……”
耿舒宁作势要扔花生,“我有遏制那三千人的法子,爷是听也不听?”
胤禛被她逗笑,无奈起身,过去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咬在她鼻尖上。
“听,怎么不听。”
“咱们岁宁县主可是仙人替爱新觉罗家选的有缘之人,朕早就知道你聪慧。”
耿舒宁心里腹诽,你知道仙人选的有缘之人问候过你爱新觉罗家的十八辈儿祖宗吗?
她礼貌地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想知道那法子嘛……”她冲胤禛眨眨眼,拉长了语调笑问,“得先问问爷,还记得那年夏天的嘴巴子吗?”
胤禛:“……”他确定,这混账确实是皮痒了!
“朕看你这腿是不想好了。”
耿舒宁听出带着颜色的威胁,丝毫不惧,小情侣之间的涩涩对话她不要太适应。
她抚着龙袍画圈,“若爷肯好好用膳,好好休息,我就是三天三夜不下床又何妨?”
“可您也不瞧瞧自个儿现在瘦成什么样儿了……”耿舒宁眼神挑衅,往上抚着胤禛瘦削的脸颊。
“要是我下不了床……我怕是您硌坏了我。”
胤禛:“……”
是个男人都经不起这种挑衅。
他深吸口气,伸手要将这造作的小东西拽过来,好叫她知道什么是硌得慌。
耿舒宁咯咯笑着躲开他的手,“好了好了,您还听不听正事儿了?”
胤禛低头恨恨咬她耳尖,“你就仗着朕心疼你……”
但凡耿舒宁不是骑马十日,两条腿里就没块好皮子,他就是再虚弱,也不会放过她。
耿舒宁抱着他的腰笑个不停。
恃宠而骄的滋味儿确实好,她还要讨价还价。
“要是我的法子有用,您得答应我,每天好好用膳,到时辰就休息,尽早把肉给养回来。”
胤禛眼神柔软,“那你得盯着朕。”
眼瞧着气氛温情下来,耿舒宁就忍不住更跳脱些,食指轻轻扫过胤禛的下巴,小脸儿上表情坏兮兮的。
“得嘞!您先用膳,吃饱了好好伺候本县主,伺候舒坦了……嗷!爷我错了呜~”
一盏茶后,苏培盛和巧荷带人提着午膳进门。
俩人一抬头,就瞧见万岁爷龙袍上带着褶皱,黑着脸靠在一旁。
苏培盛瞪大了眼,龙袍上……那是脚印吗?
耿舒宁那小两把头乱糟糟的,脸颊泛红,杏眸含了春水一般似娇还嗔。
巧荷憋笑,主子这坐姿……怕不只是腿上没好皮子,腚上也快没有了。
但苏培盛和巧荷对视一眼,眸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虽然两个主子表情不善,看起来针锋相对,却莫名叫人觉得放松,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甜滋滋的味儿。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等膳食摆好了以后,胤禛过去拉耿舒宁起来。
耿舒宁哼哼着起身,又跟蓝盆友靠在一块儿,你喂我一口,我盛碗汤给你的腻歪起来。
腻歪的苏培盛和巧荷都没眼看,眼瞧着也用不上他们,当即就带着胃里不甚舒坦的宫人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在木兰围场这边,膳食都是以肉食为主。
哪怕为了给胤禛养身子,添了些温补的药膳,也只有零星一点青菜。
胤禛习惯吃素,食欲并不算好。
耿舒宁知道病人养身体,越是劝食,对方越不想吃,她也不说什么。
耿舒宁喜欢吃肉,烤得外焦里嫩的小羊排,沾上鲜果和枸橼添糖熬的果酱,香甜又不腻,她一炫一大口。
再有羊腿肉,一层蜂蜜一层孜然、丁香和茱萸、胡椒磨出的粉,烤出来香飘十里,好多蒙古部落都忍不住往膳房那边挤呢。
耿舒宁直接上手,撕成一块一块的,就着膳房提前准备好的党参薄荷饮子,吃得格外香甜。
胤禛看她吃了会儿,倒真真看出了几分食欲。
他就着撇了油如清水一般的天麻鸡汤,吃了些果酱小羊排,又吃了几筷子饽饽,难得吃撑了。
苏培盛端消食茶上来的时候,都快感动哭了,直想给耿舒宁磕一个。
天知道伺候他们家主子爷用膳有多困难。
其实皇上的身子骨没甚大问题,就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总忙碌朝政,生生熬出来的毛病。
只要吃睡没问题,以胤禛现在而立之年的强壮,过不了多久就能康健起来。
用完了午膳,耿舒宁没再卖关子。
她知道若是事情不说清楚,胤禛歇晌儿也是睡不着的。
“四面楚歌的典故不用我跟爷说吧?”耿舒宁托着下巴看胤禛,“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出现,但大致的地方您肯定有所猜测对不对?”
见胤禛点头,耿舒宁龇出两排小白牙,“我听巧荷说,牛痘已经在民间传开了,但是好些人还是害怕,不敢种痘,毕竟牛痘发作的时候有些反应大的人也挺吓人。”
大清疆土上的百姓都还没全种痘,北蒙这边就更不用说。
游牧民族一传染就死一大片,因为他们总是换草场,甚至传染性会更强。
“您让与大清交好的部落中上痘,让人带着他们在准噶尔将士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闹出动静来……”
胤禛猛地站起身来,不用耿舒宁说完,他也能猜出该如何将那三千士兵一网打尽了。
坏水儿这种东西,一经点拨,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胤禛这种心思缜密的帝王。
他探身捏住耿舒宁的下巴,在她咧开的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你果然是朕的福星!”
说罢,胤禛立刻起身往外走,“你先歇着,朕出去一趟。”
耿舒宁瞧着胤禛大跨步往外走,擦了擦唇角,无奈极了。
这半下午时候最热,狗东西讲究,龙袍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身子骨,这会子草原上还挺热,回来估计又要难受。
她还歇个屁啊。
但耿舒宁也不会拦,她粉四大爷,不就是因为他的勤奋和敬业么。
一个优秀的女朋友和未来皇后,不但能造作,在需要与他并肩的时候,也可以提供好后勤保障。
耿舒宁带着巧荷去了膳房,薄荷凉糕和枸橼茶冻该做出来准备着了。
胤禛急匆匆带着允祥以行猎的借口,打马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兄弟俩脸颊都被晒得通红,精神倒是比往常还要明亮。
三日后,胤禛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到承德行宫将养,下令由允祺负责招待蒙古各部落继续围猎。
允祺由科尔沁出身的太皇太后养大,在科尔沁和北蒙部落这边比胤禛与蒙古人亲近得多,倒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与此同时,允祥不动声色带着喀尔喀之首的土谢图汗部,埋伏在了验兵草场那个水泡子附近。
以苏日勒送来的消息看,准噶尔三千士兵想要通过猎场的树林潜行过来,在许多部落围猎的时候很容易打草惊蛇。
反倒是验兵的草场这边,靠近北蒙喀喇沁右翼旗,这只属于卓索图盟的部落,向来跟漠西准噶尔交好,更容易叫他们通过。
策零确实带着将士就埋伏在喀喇沁的草场深处。
他从太子幕僚令人送过来的消息得知,大清皇帝身子虚弱回了行宫,围场就只有一个郡王招待蒙古各部落。
他的野心确实如胤禛预料那般起了变化。
策零的属下更为激动。
“洪台吉,这是攻击喀尔喀的好机会!”
“重创喀尔喀,抢了他们的牛马和女人,他们就再不敢跟我们抢草场,土尔扈特部没有逃跑的草场,定会归顺首领!”
策零身为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骁勇善战,比寻常蒙古人更擅长谋略。
他仔细看了许久自太子幕僚那里得来的堪舆图,终于拍板——
“好!行宫有四处宫门,中门和北门看守最为严密,我们从东西两侧偷袭,用不了三千人!”
“拉克申和苏日勒各带领五百人,分别从猎场两侧入林,偷袭土谢图汗部,莫日根你带领一千人继续往西,避开察哈尔,抢了喀尔喀的东西,直接去伊犁给阿布送补给!”
“其余人随我一起,杀了大清可汗!”
苏日勒眼神闪了闪,到了夜里,借着去河边撒尿的工夫,用脚点地,低声轻哼了首蒙古歌。
负责盯着他的拉克申等到苏日勒躺回低矮的帐篷里,没发现任何不对,才跟着回去睡了。
谁都没发现,河里有芦苇秆轻轻划过,当天夜里就把策零的安排送到了允祥案头。
允祥有些发愁,皇兄预料到了策零会从围场和行宫下手,却没想到策零胃口更大,连喀尔喀都不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