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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熬过四大爷,奔赴最终的目的,实在是太难了。

还不如拼一拼,哪怕是给四爷做个时不时要伺候床榻的左膀右臂,也比钻后宫里强。

十月下旬,被送去慎刑司的宫女没审问出多少事情,就传出了意外暴毙的消息。

嘎鲁代亲自到慈宁宫来请罪。

在太后面前,嘎鲁代没有一门心思为贴身宫女开脱。

“过去婢妾做久了女官,还未曾学会如何御下,叫人钻了空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婢妾的罪过。”

“虽查出的红花和川芎量少,不足以叫苏常在小产,婢妾却也拿不准那贱婢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乌雅氏只淡淡地,“既然人死了,暂时也怪不到你身上,本宫会继续查下去,你继续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反省便是。”

嘎鲁代的堂叔是观音保,而观音保又是端和皇后的亲二伯。

乌雅氏查着查着,竟查到了过去毓庆宫奴才的痕迹。

她心知,这事儿怕不只是跟后宫有关。

有畅春园里的太上皇在,还有跟在太上皇身边的未来太子,以及曾经刚入宫几年,就能压制她们四妃的前太子妃瓜尔佳氏,就没一个简单的。

乌雅氏觉出了棘手,并不愿意轻易发作。

嘎鲁代柔顺退出了主殿,在离开前,找到了耿舒宁。

她红着眼眶拉住耿舒宁,好一会儿才低低求,“舒宁你可信我?”

耿舒宁早不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温软了声,话说得滴水不漏。

“瓜尔佳常在别担心,清者自清,我清楚主子的性子,必不会冤枉了常在。”

嘎鲁代欲言又止看了耿舒宁一眼,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舒宁……先前佟思雅和静怡怎么编排你的,现在宫里还有传言未消呢,这宫里哪儿有什么清白可言。”

“说句实话,此事真跟我没关系,若舒宁你念咱们多年的情分,不为难的时候,还求妹妹为我说句话。”

耿舒宁眉眼微弯,语气更和软,并不拒绝,“常在放心,你了解我的性子,该说话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

嘎鲁代深深看耿舒宁一眼。

这才多久啊,先前眼神单纯,看似柔弱天真实则冲动热情的小丫头,都学会了谨慎。

她苦笑了几声,没再多说什么,眉眼寥落地离了慈宁宫。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耿雪,踏进了耿舒宁的值房里。

“堂姐……我去尚服局的时候,钮常在叫人托我带句话给堂姐。”

“那人说钮常在身子重,情绪一时难以自控,总想着刚入宫的时候,想与堂姐说说话。”

耿舒宁正跟陈嬷嬷学着缝护腰。

太后娘娘早年生孩子多,一到天儿冷的时候腰上就容易发冷,酸疼。

这在后世不算什么大毛病,用能够艾灸的护腰每日灸上几个时辰,就能大大缓解酸痛。

听到耿雪格外恭敬的话,她脑袋抬都没抬,只将站立不安的耿雪撂在屋子里。

小心翼翼给护腰收了口子,哼舒宁看着自己绣得那片……有点粗壮的竹子,朝着无奈的陈嬷嬷吐舌。

“这绣活儿还是得看嬷嬷,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子。”

耿雪蓦地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绣活儿做得好,可以替堂姐效劳。

她虽然从六品司记待遇被提到了五品司侍,但从长春仙馆到慈宁宫,都在坐冷板凳。

内务府不冷不热,连膳房知道耿舒宁的意思,每日里去提膳都要等许久,才能吃上半凉的饭菜。

耿雪有些委屈,她从来没想过害堂姐,最多也就是冷眼旁观万岁爷对堂姐的心思,堂姐为何要疏远她?

心里再多委屈,她也不敢说,且不说万岁爷,堂姐在太后跟前也是一等一的得意人,她得罪不起。

但她也没能把讨好的话说出口,被耿舒宁淡淡扫过来的一眼,把话重新堵回了嗓子眼。

耿舒宁放下护腰,淡淡看向耿雪。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格外像胤禛,叫人说不出的胆寒。

“你是不是觉得,人力敌不过天意,我过去的话,便只是空话,到底还是要凭着血脉被耿家摆布?”

耿雪不吭声,耿家的荣光,难道不是他们女儿家过活的底气吗?

“你能为了耿家和自己的前程,跟万岁爷出卖我出卖得毫无压力,在我面前跪一跪就够了?”

“明明发现了不妥,也全当不知,顶好我是成了娘娘,即便我死了,也不妨碍你继续为耿家效力?”

耿舒宁垂着眸子,自下而上平静看着耿雪,直到盯住她委屈的眸子。

可她凭什么要被耿家,被她耿雪吸着血往上爬呢?

要得到就要付出,她又不欠他们的。

“我成了娘娘之后呢?碰到差不多的情况,我的生死还是无关紧要吧?”

耿雪心里真真发寒,下意识摇头,“不是的……”

“我不想听你解释。”耿舒宁淡淡打断她的话。

“耿雪,我不该你们的,任何时候背叛都需要付出代价。”

“慎刑司走一遭,你也该明白了,若我有丁点的不妥之处,我死之前,你和你阿玛必定会死在我前头。”

耿雪呆住。

耿舒宁的眼神愈发冷然,她站起身,轻轻替耿雪擦掉不自觉掉下来的眼泪。

“我不骂你,也不会打你,叫一个宫人消失在深宫里的法子多得是,你猜耿家会不会为你张目?”

“这些日子也该尽够你冷静的,往后旁人有什么话,掂量着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再决定要不要传给我……听明白了吗?”

耿舒宁放在她眼角的手指冰冷,耿雪不自觉浑身哆嗦着点头。

“我,我……奴婢不该为了钮常在肚子里的孩子和大家过去的情分,就过来传话,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不敢任性妄为,还请堂姐……请姐姐恕罪。”

耿舒宁没说话,只拿帕子慢吞吞擦擦手指,坐了回去。

陈嬷嬷笑着起身,“我送耿雪姑娘出去,现在天儿黑得早,又下了雪,汤婆子可得早备着……”

待得屋里没了人,耿舒宁懒洋洋靠在炕沿发呆。

钮祜禄静怡的话她听懂了,这是约她去青玉亭说话。

因为苏常在小产,宫里现在风声鹤唳,不管因为什么,她也没必要掺和进这烂摊子里。

更何况,情分……呵,她还不如相信她和四大爷有缘。

耿雪的话,耿舒宁当作没听到,但钮祜禄静怡还是找了机会跟耿舒宁说话。

身子满了三个月后,十月底,钮祜禄静怡照常跟着皇后来慈宁宫请安,在小库房门口堵住了耿舒宁。

见着她,钮祜禄静怡笑得灿烂:“想见你一面倒是不容易。”

耿舒宁恭敬行礼,“不知道钮常在找奴婢,若是知道,奴婢去储秀宫就是了。”

钮祜禄静怡轻笑,“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套吧?”

耿舒宁微笑不语。

钮祜禄静怡又问:“可否单独与你说几句话?叫陈嬷嬷和宫女远远看着就是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孩子陷害你的。”

耿舒宁沉默片刻,扭头看小库房里的陈嬷嬷。

陈嬷嬷带着小宫女,远远站到了廊子下头。

钮祜禄静怡的宫女也同样,站到了能看得见二人却听不到对话的地方。

钮祜禄静怡知道时间不多,没有废话。

“我知道瓜尔佳姐姐找过你,听我一句劝,苏常在的事儿,你不要在太后跟前说话。”

耿舒宁心下微动,不动声色抬头看她,“常在何出此言?”

钮祜禄静怡眉眼淡了些许,甚至透出些微嘲讽,并没有回答耿舒宁的问题,反倒说起旁的。

“先前万岁爷召我九洲清晏伴驾,召幸的时候少,倒更好奇当初你为何会去青玉亭,又为何要送我登天的造化。”

“太后千秋时的寿果凤柚,你是在值房里与瓜尔佳姐姐耳语的吧?此事瓜尔佳氏得了功劳,却无人知道与你有关,必定有人封了瓜尔佳姐姐的口。”

“前阵子在圆明园,据说有夜里招了贼,虽没闹出大动静,可我知道,万方安和也进过人搜查,茹古涵今也没能幸免,否则皇后娘娘不会一直暗中查探此事。”

耿舒宁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只是心里发沉。

钮祜禄静怡看着耿舒宁,笑得平静,“这宫里没有傻子,万岁爷对你的不同,瞒不过所有人。”

皇上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被越来越多的人察觉不可避免。

“你送我一场造化,我今日便想还你个情分。”

“事情比你想得要复杂得多,不管你还想不想出宫,若趟了浑水沾上脏污,以太后对万岁爷子嗣的看重,处置你与处置其他宫人绝不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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