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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任沅:“谁让你送人了?”
白清语:“这里寸土寸金,连丝瓜都种不下,何况是将来要开枝散叶的茶树?”
贺任沅被噎了一下,“送谁了?”
白清语挣开他的牵制,道:“少爷您就放心吧,茶树苗去了新家会很幸福的,有鸡有鸭有阳光——”
这番比较,贺任沅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咬牙道:“乡下?”
白清语:“对,我让同乡正好要回乡下,我带回去给我伯伯种了,我伯伯在武夷山脚下生活一辈子,种了无数茶树。”
他觑着贺任沅的神色,语气不知不觉变成安抚,声调温柔:“武夷山好水好,比种在大城市好多了,是不是?我伯伯比我还会照顾茶树,将来你有空了,也可以去看看。”
一点没撒谎,邓伯做的饭比他好吃多了。
贺任沅虽然不承认有比他家更好的地方,但茶树是茶树,人是人,或许白清语是对的。
“我不能轻易信你,证据。”
白清语想了下,他倒是有一张照片,是他和白小茶在山上变成本体,让邓伯拍的。
他在相册翻了翻,凑到贺任沅眼皮下:“看,种好了,很精神吧。”
贺任沅垂眸一扫,一眼认出那棵小茶树苗,依偎在一棵大的茶树……
“等等!”
但白清语已经不由分说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贺任沅:“我再看看。”那棵大的怎么也有点眼熟。
白清语:“你不是看过了。”
贺任沅简直被油盐不进的保姆气昏了头。
一张照片让贺任沅失眠了。
贺任沅灌了一口凉茶,不确定失眠因素是照片,还是白清语。
怎么琢磨着更像是后者?
贺任沅干脆起床,去书房,摊开这些天一直空白的日程记录,拿起笔。
“罄竹难书。”
夜深人静,楼上的动静就变得清晰。
白清语还没睡?
心念电转,贺任沅离开书房,悄悄上楼。他说不好自己想干什么,但白清语有事情瞒着他毋庸置疑。
他当律师时,当事人有没有说真话,有没有藏着部分事实,他一眼就看出来。
白清语无疑是个不配合的当事人。
白清语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半夜还在悄悄收拾,他想把三楼恢复原样,免得贺任沅吹毛求疵。
三楼是白小茶的活动范围,其他房间多多少少有点活动痕迹,比如刘姐和萌萌她们上来时,白小茶在哪,就随机刷新投喂地点。
别的卧室也有白小茶掉的面包屑。
“宝宝,你在客厅,不能进来。”
白清语在拖地,白小茶如果进来,地上就会留下吧嗒吧嗒的一排小脚印,一看就属于人类幼崽。
“好噢,爸爸。”白小茶坐在客厅地板上,掰着面包吃。
管家爷爷今天给了好多好多面包,吃完就变成大宝宝。
贺任沅上楼时,就看见了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一幕——有个小崽子在他家吃面包。
过于荒诞,贺任沅甚至怀疑自己在梦游。
他掐了自己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天上掉下来的?
白小茶正幸福吃着面包,感觉到背后有人,转头一看——
老板叔叔?
嗷?躲猫猫被猫老板抓到了?
一大一小对视着,双方都很懵逼,静止画面长达六十秒。
贺任沅尽量友善地问:“小朋友,你是——”
白小茶:“老板叔叔——”
电光石火之间,白清语冲出来把白小茶抱进屋里,关上门了才出来。
“对不起,我有一个孩子。”
“你结过婚了?”贺任沅声音僵硬,凭着律师的本能抓重点反问。
白清语:“……嗯。”
贺任沅定在原地,一股难言背叛的情绪压不住地冒上来,他怀疑天花板漏了都没怀疑是白清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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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悄悄有个地方破防了。最近营养液涨好多,谢谢大家。
卧室门后传来猫猫祟祟的动静,明显是一声小崽子把侧脸蛋贴在门上偷听的“咚”。
成年人的基本道德是不在小孩面前吵架。
于是贺任沅强行咽下了出口的质问,“我姑姑知道?”
只有我不知道?
白清语脸色窘迫,他不想连累管家,想说是昨天刚把孩子带进来的,但是贺任沅一旦起疑,随便打开一个家里的监控回溯,都能看见小崽子活跃的身影。
“对不起。”
贺任沅逼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真以为我不敢开除你?”
白清语:“你当然敢。”
贺任沅看着彻底老实的保姆,心里一丝痛快也无,只有被欺骗的愤懑,他把这归结于姑姑管家联合欺上瞒下的恶劣行径,以掩盖某种微不足道的酸涩。
他终于知道白清语四肢健全又不脑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带着孩子不好找工作。
孩子才是白清语的软肋,只有现在,这个人才会老老实实地不顶嘴。
贺任沅唇角绷紧,余光扫过那道门,门口的小崽子一定竖着耳朵,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像刚才和他对视时那样。
这么晚了,该睡的一个没睡。
贺任沅心里浮起不合时宜的柔软,他鄙弃这抹优柔寡断,却不得不道:“睡觉,明天再处理你。”
白清语讶然,唉,老板就说了三句话就走了?
幸好他准备辞职了,他走了贺任沅应该能消消气。
白清语担忧地看着贺任沅的背影,他好像给贺任沅带去了伤害?
白清语垂着眼敲了敲门,轻声道:“宝宝,退后,我要开门了。”
贺任沅在楼梯转角听见这句温柔的哄孩子的话,脚步顿了一下。
白清语进屋把小崽子抱到床上:“睡觉吧。”
反正都被贺任沅发现了,也不用半夜瞪着眼睛到处消除白小茶的掌印了。
白小茶:“爸爸,老板叔叔生气了嘛?”
白清语:“没有,老板叔叔天性不爱笑。”
翌日六点半,白清语收拾好父子俩的衣服,放在绿色大桶的最底层,垃圾桶下窄上宽,零碎的放下面,最后抽走小崽子身上的小棉被,叠好放在上层。
白清语给呼呼大睡的茶宝套上春款外套,放在柔软的棉被上,然后在桶子边缘夹一个夹子,桶盖盖下来时被支起来一条缝,留着通风。
他来南城以后没有添置东西,背上再背一个兜,就是他的所有行囊。
白清语推着垃圾桶,桶轮在地上摩擦出细细的声响,停在电梯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不经常拍照片,但这里是他和白小茶的第二个人间落脚点,值得纪念。
电梯下行,停止,白清语以为一楼到了,一抬眼却发现停在了二楼,厢门滑开,外面赫然站着贺任沅。
贺任沅站着不动,他从不跟垃圾桶同乘电梯。白清语这么早倒垃圾?养一个小崽子会每天产生很多垃圾?
他想起以前去当事人家里见过的孩子,他和当事人谈了多久,那孩子就在旁边撕了多久抽纸,堆成了小雪山。
不对……倒垃圾还要背包袱?
贺任沅当即抬步走进,掀开盖子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小崽子,脸色刷地沉下来。
他还没开除白清语,白清语竟然要走?还走得这么不体面?拿垃圾桶装孩子?当他家保姆买不起婴儿车吗?
贺任沅顿时气血上涌,买垃圾桶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崽子在他眼皮底下运进运出?!刑侦剧看多了是吧。
白清语伸手捏住白小茶的脸蛋,利用幼崽缓和气氛:“他叫白小茶,可爱吧。”
贺任沅不吭声。
白清语松开手,好吧,不是所有人类都喜欢孩子。
电梯停在一楼,白清语见老板不动,率先推着孩子出来。
管家正吩咐刘姐今天给白清语多蒸点包子,一回头看见少爷和白清语一起从电梯出来,再一看两人的脸色,坏了。
“齐叔,我去我发财的同乡那里了。”白清语眼神却看着贺任沅,“我以后不来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和刘姐的照顾,也谢谢老板的大方。”
贺任沅走过去坐在餐桌边,一言不发。
管家急坏了:“少爷,您说句话啊。”
贺任沅:“他要去投靠有钱老乡,我还要挽留不成?”
管家小声:“老乡肯定没你有钱啊。”您也可以砸钱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