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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行李呢?我搬到车上。”

白清语不好意思地说:“就是这个。”

青年看见垃圾桶愣了一秒,随后打开车后盖,力气很大地将垃圾桶扛起来,桶口朝内放置,后备箱空间有限,车盖子只能合不上了。

“快上车吧。”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上车。

青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道:“对不起,来迟了,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到,来,喝热水。”

白清语接过来:“您太客气了。”

白小茶:“谢谢叔叔。”

青年往后瞧了一眼白小茶,眼里闪烁期待:“不谢,叔叔的幸福就靠你了小朋友。”

白清语有些疑惑,啊?这有什么关联吗?

奔驰发动,驶入大雨中。

白小茶趴在玻璃上,突然指着外面道:“是老板叔叔的车。”

青年嘴角一扬,隐隐有炫耀之意:“啊,这么明显吗,这辆的确是江教授的车。”

白小茶被带走了注意力,噢,他有新的老板叔叔了。

大雨天,公交站人也少,白清语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人过来。

贺任沅静立半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似乎乍然失去了什么,心脏空荡荡的一片,但很快被冰冷的雨水浸透浸满。

很好,那人他认识,小富二代,品行端正,大抵交往的挚友也不会骗人去东南亚。白清语一点也不笨,知道投靠同乡飞黄腾达。

那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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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某尚且不知他老婆孩子继续去当保姆。

淋了雨的茶神,在车里茶香四溢。

白清语尚能控制自己,幼崽就无知无觉了,需要爸爸施法加以控制。

白小茶能闻到爸爸的些微气息,脸蛋靠在白清语胸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好香啊爸爸。”

开车的青年道:“车载绿茶香水,挺好闻的吧,我送江教授的。对了,我叫徐诏,诏书的诏。”

白清语微一挑眉,他想到了,他也可以弄个绿茶香囊在身上,以后淋雨就不会露馅了。

车里的暖风几乎将白小茶短短的头发烘干,又变得柔软蓬松。

二十分钟后,白清语抵达一老小区,因为下雨,老太太今天没把母鸡放出来,关在屋里面,花圃空荡荡的。

徐诏率先下车,从副驾拿了把伞撑开,这才打开车后座,给父子俩撑伞。

白清语一下车,回头发现座位上被他的湿衣服弄湿了,“抱歉。”

“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徐诏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栅栏防盗门,等白清语进去后,折返回后备箱,收了伞,单手就把垃圾桶拖下车,抬上几级台阶,“我就送到这儿了,这会儿伯父伯母应该在屋里看早间新闻,你敲门就行。”

白清语:“你不进来坐坐吗?”

徐诏笑了下,道:“等啥时候伯母不养母鸡了,我才能进去。”

白清语以为徐诏跟贺任沅一样有洁癖,不跟母鸡共处一室,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开车慢点。”

白清语关上门,把白小茶放下地。

老太太听见动静出来,在客厅里看见落汤鸡一样的父子俩,“哎哟”一声,“快去换衣服,这间房我收拾了,你看看行不行。”

白小茶贴着爸爸脚跟站:“爷爷奶奶好。”

老头子慢一步出来,他上回不在家,江礼帛雇的保姆他没看见,听说是带着个孩子,是什么“国家统一指定孙子”,这臭小子安什么心他还能不知道?

别人家的就是别人家的……老头抬了一下老花镜,隔着镜片看见一个乖巧的小崽子,呃……变成自家的也不错。

“快换衣服,别感冒了,吃早饭了没?”

白小茶礼貌回答:“爷爷,吃过了,吃了包子。”

白清语带白小茶进保姆的卧室,把小推车也拉进屋里。这套房子是二十年前的单位分房,三室两厅,客卧都不大,连贺任沅别墅客卧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一张一米五的床,加上一排衣柜,墙角再放个大垃圾桶,就不剩什么空间了。

阴雨天,窗户外面有绿化树,导致一楼采光稍暗,但白小茶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在户外晒太阳。

贺任沅一身湿透地回到家,难得显现出些颓丧。

这种状态,管家只在贺任沅掉崖醒来后看见过,不过那时贺任沅还余着一股狠劲报复律所合伙人,把经营的律所直接拆得灰都不剩。

那是贺任沅三年的心血,靠一桩桩不眠不寐的官司打响的招牌。

但那律所脏了,他就看都不看,论拿得起放得下,还得是贺任沅这样的狠人。

贺任沅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放不下”,然而他都这样了,管家也不忍心问你怎么没追上。

“少爷,吃、吃早餐吧。”

贺任沅行尸般坐在椅子上,衣服湿了也没知觉,拿了一个馒头,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小崽子吃馒头的样子,浮现白清语把吃不完的青团扔在他碗里的样子。

吃饭时没有白清语在耳边叭叭,异样地安静。

贺任沅抬眸一扫,从管家、李如李愿、姜萌萌、刘姐等人身上扫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六个人一半都是哑巴,剩下的也是哑巴。

哑巴姐妹轻轻地比划着什么,这是此时最安全的交流方式。

贺任沅:“姜萌萌,翻译。”

姜萌萌突然被点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本来就社恐,更不敢在老板面前翻译哑巴姐妹的悄悄话。

少爷的替身宝宝不在,她还没练出胆子呢。

贺任沅耐心地等了三秒,扔下馒头上楼去了。

管家道:“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等白清语回来就好了。”

刘姐问:“清语还能回来?”

管家胸有成竹:“我有联系方式,等我确定他下一个工作是什么,我就去挖墙角。”

现在情况未明,少爷也还犟着,等他弄清楚白清语转行后的工作,就能对应开出更高的工资和福利挖墙脚——他相信贺映愿意买单。

管家等了等,把白清语炒的茶叶拿出来,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端上楼时,贺任沅正好洗完澡出来,他闻到茶香眼也不抬:“不喝。”

管家:“白清语炒的茶。”

贺任沅:“……放着。”

管家:“您多喝热水。”

贺任沅按了按额头:“你不要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他回来当保姆。”

管家一愣,这是不让他去挖墙脚的意思?

“那我还要问问白清语在哪上班吗?”

贺任沅不作声,管家明白了,问是要问的,问完再说。

贺任沅端起茶,不喝,放在眼前细看,白清语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炒的茶也与众不同?

他不知不觉上了三楼,这里的一切都被白清语清理过,地板干干净净,床上的丑陋床单收走,露出原木底色。

阳台上晒着一件外套,贺任沅仿佛分手后找到跟前任见面的借口,推开阳台门,看清衣服的瞬间,大脑冷却下来。

不是白清语忘记带走的外套,是他的。

白清语居然捡了他扔在垃圾桶的外套,还手洗了挂在这里晒。

外套、领带……领带不能水洗,被洗过之后皱巴巴的像一条农家悬挂的酸菜。

垃圾桶里的也能捡?白清语是不是笨……算了,他连亲生儿子都能放在垃圾桶里,跟不要的小流浪猫似的。

贺任沅想起公交站那一幕,心里仍然闷闷的,仿佛他是主导这一幕的罪魁祸首。

他又没有开除白清语,看管家的反应,白清语早就打算跑路了。

微信响了一下,贺任沅解锁屏幕,跳出来一条他爸的消息。

[贺望重]:[图片]

贺任沅点开图片一看,是贺望重不知从哪截图的朋友圈,主题是清洁工与父亲。

贺任沅闭了闭眼,这世界够小的,连他爸都要扎一刀。

[贺任沅]:?

[贺望重]:人家一岁的孩子还知道雨中帮爸爸推垃圾桶,我做饭你也没给我拧煤气罐。

[贺任沅]:不一样,您上班没带着我。

[贺望重]:现在一样了,你爸的厨艺事业刚刚开始,我带着你。

[贺任沅]:您想当厨子我就得当猴子?

[贺望重]:什么厨子猴子,这是父爱,你估计是诞生不了父爱这东西。

[贺任沅]:遗传性缺失。

[贺望重]:正在输入中……

[贺望重]:放屁,我就等着看你的臭脾气怎么当爸,哼。别比我还差劲!

[贺任沅]:还幻想当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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