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堂里多了个扫地工29(1 / 2)

“怎么,你要的不是这个?”我着急地问。

“是。”

“那怎么不拿?”

“我没什么能与你换。”

“有啊,吃饱了,有力气了,就在庙里打打杂。”

“好。”

没反应过来,我手中的馒头消失了,以光的速度一般进入他的嘴,然后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这是他的救命馒头,但他不要别人的同情施舍。我施舍的东西多了去了,倒是头次遇到,没有迫不及待被帮扶的人。毕竟人人知我我有钱,他们习惯于说服自己,我所给他们的,不过是我用剩下的而已。

我将兜里的馒头一个一个的掏了出来。连我自己都惊讶,为何我身上各个角落,都塞了那么多的馒头,难道我潜意识里的求生意识,竟然那么强烈?可能其中还有那么几个,是我放了然后忘了的,已经长出了小霉点。但是我们很有默契地,忽略了。

“一个,打杂一天。”

“还有两个,洗碗三天。”

“还有两个,扫地四天。”

“咦,这儿还有一个,被我坐扁了。算你守门一天吧。”

我自顾自地说着,每一个馒头的交换代价。而他只管,一个一个地往嘴里塞。

这场景,诡异而诙谐。趁着那落日斜阳,还有声声哀嚎的飞鸟,不断地盘旋在屋顶上,好似那危险都已经在敲门,而门内的两人,还在慢吞吞地,分享着几块不太新鲜的馒头。

当然啦,哪怕是下一秒,那炮弹精准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肚子也要饱饱,不是吗?

“在这儿干活,包饭吗?”他突然问道,语气十分庄重而认真。好似吃了我那几个馒头,真拿出有什么大恩要报的架势来。

而我一直以为他一门心思吃,哪里听得进我自顾自地胡言乱语。

但他的疑问,让我知道,哪怕他从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同时也将我那无厘头的话语,全数听进了心底。

“打杂一天,洗碗三天,扫地四天,守门一天。”他记得甚至比我还清楚。

“呃......”我反而有点懵了。但假如此刻我和他说一句,开玩笑的。他怕是真能从那喉咙里,抠出恶心巴拉的馒头渣渣。

“包的......”我只能说,“管够。”

“好。我可以马上干活。”他说道。

“不用,我们下班了。”我无奈地说,“明日再来吧。”他饿了那么久的样子,吃饱了还是好生歇会吧。

“嗯。”说罢。他也走到石狮旁,轻轻坐下。然后上半身稳稳地倚着狮子,沉沉地闭上眼睛。一副要在这儿,躺到明天我召唤他的样子。一时间,我到无所适从了。

不忍心打扰他,我也轻手轻脚的,靠着另一头石狮子,坐了下来。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慢了下来。

应该是逃荒的难民吧。这副样子,怕是受了不少苦。

没关系,以后,我罩着你。我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好不容易等到了他,自然是要不顾一切地,将他留在身边。这可能余下不长不短时间的一生,或许我还可以尽我的全力,去守护他也说不定?他总说我负他,或许日后我对他的每一丝好,都能弥补一点吧。

反正我只记得,在地狱里,他将对我的厌弃和恨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清晰的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下手呢?哪怕,他将要我死,我都只是将他当做来收命的牛头马面,自愿的跟着他走就是了。

我究竟做了什么?对失去记忆的渴求,从未如此强烈。

管他呢,第一世找不到真相,那就等第二世、第三世。反正只要我还没有消失,那属于我一部分的记忆,也会听到我那么急切地召唤吧。

我们一人坐在一边,各倚着一头石狮,一言不发,四周寂静。直至那太阳,完完全全地下了山,夜色侵袭,是给我打着掩护的黑暗。我借着月光,悄悄地观察着他的脸,他的呼吸。

终于,除了那对辨识度极高的眼睛,我看到了他其他的五官。就是不知,那雪白面具下的面容,是否也是这样。瘦削的脸庞,一个巴掌就可以覆盖。而那五官,却却十分扎眼。尽管灰头土脸,也能看到那白皙的底色,血色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消失。

那锋利得吓人的山根,若我是那糊弄人的算命先生,必要说此鼻在面相学来说,注定一生命途多舛,诸多磨难。攻击性太强了,自然是没有流畅而圆润的性子来得让人毫无防备的喜欢。

嗯,还有那薄情人的标志性薄唇。轮廓倒是鲜明,但是从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多是绝情话吧,我猜。这倒也符合他经常在我心上扎刀的个性。

总而言之,这副面容,是我就不要戴面具了,这么好看的东西,自然是要大方展示炫耀啊。而不是像我一样,将自己裹起来,不过是怕自己的丑陋,吓到一些无辜群众。

“你长得真好看。”我不禁感慨,以一个我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说吧,我轻轻的起身,将我身上那多余的袍子解下,轻柔地盖在他身上。入夜了,更深露重,本就虚弱的身子,还要留着给我报恩呢,还不能垮。

做完,准备起身离去。

我信他,不会骗了我的馒头吃,就消失不见的。 明天见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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