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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这种被粉饰出来的太平,就被彻底打碎。
亥时一刻,月明星稀。
郑明存还未回来。
成婚三年,徐温云到底摸清楚了几分他的脾性,此人并不喜欢应酬,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在徐家同她装模作样扮演恩爱夫妻,他更乐得去应对那群地方高官,可寻常时候也早该归家了,今日这么晚,不禁让徐温云心中有些惴惴……
她不敢问。
也不敢催。
更不敢睡。
确切来说,若无郑明存首肯,她丝毫不敢置喙与他相干的任何事。
需要装点门面时,她的角色是貌美端庄的发妻。
关起门来,她至多就是个打理家宅的高等女使,甚至很多时候,连高等女使也不如。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门外传来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哐啷”一声,木门被人猛然推开,个衣着华贵,气质斐然的公子踏门而入。
他脚下的步子有些微飘浮,面庞驮红,一看便知饮了酒,可由他转身闩门的动作来看,并未失去意识醉得离谱。
郑明存扭过身,抓住那双欲要来扶他的柔荑,将人猛然拽过来,一把按在墙上。
那几分酒醉且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面颊上,如同冬日冷冽刺骨的寒风,刮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充满了压抑的怒焰。
“呵,什么古来受孕乃是男女双方之事?
你父亲这是在当众质疑我?
质疑我不行?”
“你们徐家算什么东西?
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破落门户,竟也敢置喙我的床帏之事?”
这暴躁粗鲁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丝温柔郎君的影子?
徐温云从来都明白他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以往他自持教养与身份,只会捅捅软刀子,可今日父亲当众戳中了他逆鳞,又加上灌了几碗黄汤,俨然将他的暴躁无常发酵到了极致。
整间厢房都被他的怒气填满,紧张的气氛几乎让空气凝固。
她面色煞白,眼中满是惶恐,唇瓣也在微微颤抖,
“父亲本意并非如此,绝不是有心冒犯,还请郎主勿怪。”
郑明存确是在借酒发作。
他从下睥睨着掌中抖若筛糠的女人,又瞥见了她手臂上方的守宫砂。
那殷红一点,在莹润白皙的肌肤上极其醒目,简直就是眼中刺肉中钉般的存在! 他将其摩挲几下,然后手中力道逐渐加重,直到指甲将那肌肤掐出血来,血珠子慢慢渗出掩盖住守宫砂,他才觉得心头那口气,略略消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