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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巾帕, 砰然砸在地上的水盆中,水花四溅, 发出啪哒的响声……
阿燕适时上前,
“夫人, 今夜这正房是没法睡了,奴婢去把隔壁暖房收拾出来, 您上那儿窝一晚?”
徐温云暗衬了衬,轻摇了摇头。
皇上对她执念如此之深,指不定早就在涛竹院安插了暗桩,只要院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必然都能知晓。
今后不仅要在外头演戏。
回到涛竹院中,也还要演戏。
这种艰难时候,她不仅不能抛下醉酒的丈夫独睡,反而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衣不解带地伺候。
徐温云定了定神。
“无需那么麻烦。去取些软褥,垫在屏风后的贵妃躺椅上,我今夜在那儿将就睡着就行。
醒酒汤若熬好了,就命人直接端进来,他明日还要当值,未免耽误差事,今夜还得给他灌下去才好。”
阿燕点头应了,蹲下身子将地上水渍收拾了,嫌恶看了眼还在呓语连连的郑明存,而后起身端起水盆往正房外走,心中颇有些唏嘘。
也难怪郎主会动了真情。
全天下找去,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如夫人这般善性的女子。就算再没有感情,心里再不愿,也到底还是心软,没有办法做到彻底放任不管。
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言:至亲至疏夫妻。二人就算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可彼此利益绑定,休戚与共,俨然已经是另一种畸形的命运共同体般的存在。
还是见不得夫人这般隐忍受屈。
多怀念那个上京途中,在陆客卿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嬉笑怒骂,活色生香的主子啊……
翌日。
因着多年习惯,晨光微曦时,郑明存早早由榻上醒来,宿醉之后,只觉头疼欲裂。
他挣扎起身,发现已换了干净衣裳,身上也算得上洁净,就连口中都没什么异味……用脚趾头想想也知,这必是被妻子好生照料后的结果。
此时门外传来动静,眼见妻子踏入房中,依旧低头垂首,还是那副惯常的公事* 公办口吻。
“郎主昨夜醉酒,现下可觉得好受些?沐浴的热水已经烧好,解酒饮也备着,随时可以传早膳……若还是觉得身体不适,我这就命由鸣上衙署给您告假。”
但凡只要是妻子职责范围内的,事关他的所有庶务,徐温云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夫妻七年,日日如此。
酒醉后的几个片段在脑中闪现,郑明存抬手扶额,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一抬眼,就望见妻子精神有些萎靡,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不知为何,再面对眼前这个听之任之,任他搓圆揉扁的妻子,郑明存莫名竟会生出几分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