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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时,管家已将身后一人俩鹅引至后院。

长满青苔的假山石边,一男子翩然而立,身着一袭天青道袍,手中握着一柄雪色剑鞘的长剑。

那背影好似湖水般静谧,若非在俗世相见,怕是会以为此人早已远了俗尘。

那一瞬,鹿临溪眼前浮现了突兀的三个大字——沈遗墨。

而后又像上次那样,于她视线之中渐渐消散。

果然!这里真的能遇见男主!

两个主角都出场了,这算是进主线了吗?

系统怎么也不吱一声啊?

沈遗墨显然听见了身后动静,回身之时目光不自觉扫过地上两只大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虽不知他在诧异什么,但鹿临溪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

在场两个人、两只鹅,在有四种选择的情况下,沈遗墨的目光竟是毫不犹豫地和浮云对上了!

不愧是男女主!

这身高差都能够对得上眼?

眼睛里是装磁铁了吧!

真是不服不行啊!

鹿临溪忍不住清了清嗓,发出了“昂”的一声鹅叫。

沈遗墨回过神来,抱剑行礼:“在下玄云门弟子,沈遗墨。”

谢无舟上前两步,抱拳回道:“在下谢无舟,师从不愚山灵鹤仙人,路过此地,前来除祟。”

啥玩意儿?

鹿临溪一脸嫌弃地抬眼望向谢无舟。

灵鹤仙人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竟然有点小牛逼?

呵呵呵,这大反派扯谎还真是张口就来。

精准诠释了什么叫——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欸,两位既然来了,那就都帮着看看!”管家忽然大声说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个人多点把握不是?老爷说了,不管是谁,只要能除了这邪祟,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俩谁有能力谁赚这钱啊,一个个的都给咱卖力一点!

鹿临溪不禁把头扭向一旁,沉默望天。

这玩意儿还搞行业竞争呢?

有啥选的必要吗?

谢无舟哪能除祟啊?

他本身就是个超级无敌大邪祟!

小说里,浮云与沈遗墨因此次委托相识。

二人一致认为此地怨气并不深厚,且多集中于赵宅。

作祟的鬼魂应该暂时没有多少能力,最多只能吓唬吓唬人类,只需守株待兔便能将其捉住。

可他们在赵家守株待兔了好几日,并不曾见到鬼怪出没,反倒是云县附近的陆家村忽然有一户人家尽数惨死,伤口由内而外爆裂开来,不像是人类可以做到的程度。

二人闻讯连忙赶往陆家村,却不料就是这一去的当晚,赵宅上下二十几口人竟也以同样骇人的伤势惨死家中。

此时陆家村的村长神色忧虑,对这厉鬼的身份做出了猜测。

两年前,有一女子死于荒郊野岭,尸骨让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被山中野兽啃烂了。

而恰好死去的这两家人,一为这名女子的娘家,二为这名女子的夫家。

那村长说起话来支支吾吾,主角二人深知其中弯弯绕绕多得要命,村长显然有意隐瞒了一些信息。

可不管他隐瞒了什么,修道之人怎会不知,鬼魂若不入轮回,便会化作不见天日的地缚灵,只能于夜间集聚怨怖修行自身。

刚死两年的鬼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背后一定有其他力量在捣鬼。

那么能是谁呢?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大魔头谢无舟咯!

他一边安排浮云靠近沈遗墨,一边在背后狂搞小动作。

既使得浮云与沈遗墨的关系在重重困难中不断增进,方便了日后催生沈遗墨的心魔,又收获了不知多少怨气,为天魔复生筑下了深厚的根基。

这一石二鸟,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哪个想不开的找他除祟,就等着全家死翘翘吧!

鹿临溪从小到大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因为一旦空气安静了,她那容易尴尬,也容易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就会特别容易复发。

比如此时此刻,空气就很安静。

她就是稍微分了会儿神,抬眼便见反派与男主四目相对,却久久沉默无言。

其实小说里两人第一次照面是在超度完云县厉鬼之后的事了。

原文初期,谢无舟反派身份并未明示,关于他的心理描写少之又少。

因此两人初见时,谢无舟的心理活动是半点没有,反倒是沈遗墨心底的诧异写了好长一段。

修行之人,周身必有天地灵气环绕,虽肉眼不可看见,但却能以心眼窥视。

一个人修的什么功法,有着何等修为,只要看他周身灵气是何形态,便可推测个七七八八。

除非两者实力悬殊太大,有一方能够完全阻绝他人心眼的探视。

沈遗墨看谢无舟便是如此。

他在谢无舟身上看不见一丝灵气,仿佛对方只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人。

沈遗墨身为玄云门中最杰出的弟子,自认识人一向很准,这种情况若是换做旁人,他也就真当一个凡人来看了。

可偏偏浮云将其称作主人。

又偏偏此人确实能够驭使灵力。

这对一个自幼天赋异禀,在无数期待与赞许中长大的天之骄子来说,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所以他怀疑人生了。

而且这样的怀疑人生,不止出现在小说原文里,还出现在了此时此刻。

鹿临溪那豆大的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始终不见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不得不说,这场面真是尴尬到空气都快凝固了。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站在一旁的管家。

他轻咳了两声,笑着问道:“那个,二位高人可有什么发现啊?”

沈遗墨收回目光,面向管家认真回道:“此处虽是怨气环伺,但其怨气并不深厚,且非妖魔之力,应是不难收拾。不过在下心中有些疑问,还望李管家能替在下解惑。”

李管家:“高人这话说的,想知道什么您只管问!”

沈遗墨:“这邪祟有何特征?又如何作乱?”

“是个女鬼,通常夜里出没,隔三差五就到人梦里。”李管家有些支吾地说着,“听说浑身是血,喜欢在梦中把人一点一点撕碎,但我也没见过……”

他说着,脚下步子碎乱,右手于院中胡乱指了一圈:“您看,看看这院子里的草木,看池子里的荷花,分明就该这个季节开得最好,但今年都蔫吧得不成样!”

沈遗墨:“是只魇鬼?那她作乱多久了?”

“这就不太清楚了……起初老爷夫人只是偶尔做做噩梦,也是这几个月才越来越严重的,就连院中下人都开始受到噩梦惊扰,不少没有卖身契压在这里的下人都跑了。”李管家说到此处,重重叹了一声,“都是这女鬼害的,院中许多杂活一时半会儿都抓不到人干了。”

不知何时已在石桌旁坐下的谢无舟忽然随口说了一句:“这邪祟倒也不爱去别处,就喜欢守着这里。”

李管家一时面露尴尬,连带着称呼都没先前客气了:“先前整个云县都在闹鬼,也是近日才闹到我们这儿的!你若是不信,四处走走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有些不耐烦了:“既然这邪祟不难收拾,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沈遗墨:“她非妖非魔,只能是误了轮回的地缚灵。这类鬼邪畏光,又是魇鬼,通常会在夜间有人入梦时出现,只需提前布阵,便能将其降服。”

谢无舟:“我可帮忙护阵。”

沈遗墨似是愣了片刻,而后很快点了点头:“多谢。”

李管家闻言,面色缓和不少,连忙招呼下人收拾了两间客房,用以招待贵客。

鹿临溪心不在焉地跟着谢无舟进了客房,思绪早已不知飘往何处。

刚才那个姓李的管家有意逃避了一些话题,这倒是让她回想起了追更初期曾经飙升过的血压。

原文中赵宅二十几口人一夜惨死之事,虽有反派在幕后推波助澜,但也确是因为赵家老爷罪有应得,这才牵连了宅中那么多无辜之人。

这一切要从李管家口中那个女鬼说起。

女鬼名叫田小芸,生前本是一名寻常的农家女。

老田家三代同居,重男轻女得厉害。

田小芸的父亲走得早,留一对孤儿寡母在夫家无依无靠。

为了能和娘亲在家中过得好一点,她打小就听话懂事,家务农活样样能干,遇事能忍则忍,少有抱怨,活了十几年,就没怎么抬起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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