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楚商臣弑父秦穆公封尸58(1 / 2)
话说翟主白部胡被杀后,有逃脱的败军,将消息报告给了他的弟弟白暾。白暾哭着说:“我就说‘晋国有上天相助,不可讨伐’,兄长不听,如今果然遇难了!” 他想拿先轸的尸体与晋国换回白部胡的尸体,于是派人到晋军交涉。
郤缺提着白部胡的首级,和众将到中军大营献功,却不见了元帅。有守营的军士说:“元帅乘一辆单车出营去了,只吩咐我们‘紧守寨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先且居心中起疑,偶然在案上看到一道表章,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臣中军大夫先轸奏言:臣自知对君主无礼,君主不但不惩罚,还重新任用臣。侥幸打了胜仗,赏赐也即将到来,臣回去后若不接受赏赐,就是有功却不接受奖赏;若回去接受赏赐,就是无礼之人也能论功行赏了。有功不赏,如何鼓励人们立功;无礼之人论功,又如何惩罚罪过?功罪关系紊乱,国家怎么治理?臣将冲入翟军,借翟人之手,代替君主对臣的惩罚,臣的儿子且居有军事才能,足以代替臣,臣轸临死冒昧上奏。
且居说:“我父亲是冲向翟军战死了吗?” 放声大哭,就要驾车冲入翟军查看父亲下落。
这时郤缺、栾盾、狐鞫居、狐射姑等人都在营中,极力劝阻才拦住他。众人商议:“必须先派人打听元帅的生死,才能进兵。”
忽然有人报告:“翟主的弟弟白暾派人来交涉。” 把使者召来询问,原来是双方交换尸体的事,且居知道父亲死讯属实,又痛哭了一场。双方约定:“明天在军前,各自抬出死者,交换遗体。” 翟国使者回去后,先且居说:“戎狄之人多狡诈,明天不可不防备。” 于是商议让郤缺、栾盾仍然在左右两边设下埋伏,一旦交战,就来夹攻,二狐一起守卫中军。
第二天,两边摆好阵势对峙。先且居身穿丧服登上战车,独自出阵迎接父亲的遗体。白暾畏惧先轸的英灵,拔掉先轸尸体上的箭,用香水洗净,自己脱下锦袍将尸体包裹起来,放在车上,就像活着的人一样,推出阵前交给先且居收领。晋军中也将白部胡的首级交给翟军。翟军送还的是一具香喷喷的完整尸体,而晋军送去的只是一颗血淋淋的首级。白暾心中不忍,喊道:“你们晋国人太欺负人了,为什么不把全尸还给我?”
先且居派人回答:“如果要全尸,你自己去大谷中的乱尸堆里找吧。”
白暾大怒,手持开山大斧,指挥翟军骑兵冲杀过来。晋军用车阵防御,像墙一样坚固,翟军连续冲击了好几次,都无法攻入。白暾急得来回奔走,怒吼咆哮,有怒气却无处发泄。
忽然晋军中鼓声大作,阵门打开,一员大将横戟而出,是狐射姑。白暾便与他交战,没打几个回合,左边有郤缺,右边有栾盾,两翼的晋军士兵包围过来。
白暾见晋军人多势众,急忙掉转马头,晋军从后面追杀,翟军战死的不计其数。狐射姑盯着白暾紧紧追赶,白暾担心冲击自己的本营,从斜刺里拍马逃走,射姑不舍,紧跟在他马后。
白暾回头一看,勒住马头,问道:“将军看起来眼熟,难道是贾季吗?”
射姑回答:“是。”
白暾说:“将军别来无恙?将军父子在我们国家住了十二年,我们待你们不薄,今天希望你留情,以后说不定还有相见之日。我是白部胡的弟弟白暾。”
狐射姑听他提起过去的事,心中不忍,回答道:“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赶快回军,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 说完便回车回营。晋军已经取得胜利,虽然没抓到白暾,但众人也没说什么。
当天夜里,白暾率军悄悄返回翟国。白部胡没有儿子,白暾为他发丧后,就继承王位。这是后话。
且说晋军凯旋而归,拜见晋襄公,呈上先轸的遗表。襄公怜惜先轸之死,亲自为他殓尸。只见先轸两眼重新睁开,眼中充满生气。襄公抚摸着他的尸体说:“将军为国家而死,英灵不灭,遗表中的话,足以体现您的忠诚和爱国,寡人不敢忘记!” 于是就在灵柩前,拜先且居为中军元帅,代替他父亲的职位,先轸的眼睛这才闭上。后人在箕城为他立庙祭祀。
襄公嘉奖郤缺杀死白部胡的功劳,仍把冀地作为他的食邑,对他说:“你能弥补父亲的罪过,所以把你父亲的封地还给你!” 又对胥臣说:“举荐郤缺,是你的功劳。没有你,寡人怎么会任用郤缺呢?” 于是把先茅之县赏赐给胥臣。
众将看到襄公赏赐得当,都心悦诚服。
当时许、蔡两国,因为晋文公去世,又与楚国结盟。晋襄公任命阳处父为大将,率军讨伐许国,并趁机侵犯蔡国。楚成王命令斗勃和成大心率军救援。军队走到汦水,隔着河岸看到晋军,于是在汦水下游扎营。
晋军在汦水北岸扎营,两军只隔着一层水面,打更的声音彼此都能听到。晋军被楚军阻拦,无法前进,就这样相持了大约两个月。眼看快到年底,晋军粮食快没了,阳处父想退兵,又怕被楚军乘机攻击,还担心被人讥笑是躲避楚军,于是派人渡过汦水,直接进入楚军营地,对斗勃说:“谚语说:‘来的人不害怕,害怕的人不会来’,将军如果想和我军交战,我军就后退三十里,让将军渡过河来摆阵,我们决一死战。如果将军不肯渡河,将军可以后退三十里,让我军渡过河南岸,来确定交战日期。如果不进不退,劳师动众又耗费钱财,有什么好处呢?我现在已经把马驾在车上,等待将军的决定,希望尽快裁决。”
斗勃愤怒地说:“晋国人是欺负我不敢渡河吗?” 就想渡河挑战。
成大心急忙阻止说:“晋国人不可信,他们说后退三十里,很可能是在引诱我们。如果我们渡河到一半他们攻击我们,我们前进和后退都没有依靠了。不如暂且后退,让晋军渡河。我们为主,晋军为客,不也可以吗?”
斗勃醒悟道:“孙伯说得对!” 于是传令军中,后退三十里扎营,让晋军渡河,并派人回复阳处父。
阳处父让使者改变说法,向众人宣称:“楚将斗勃,害怕晋军,不敢渡河,已经逃走了。”
这话在军中很快传开,阳处父说:“楚军已经逃走了,我们还渡河干什么?天寒岁暮,暂且回去休息,等以后再出兵吧。” 于是率军返回晋国。斗勃后退两天后,不见晋军有动静,派人侦察,得知晋军已经走远了,也下令班师回朝。
却说楚成王的长子,名叫商臣。先前楚成王想立他为太子,询问斗勃的意见,斗勃回答说:“楚国的王位继承人,年少的比年长的更有利,历代都是如此。而且商臣的相貌,眼睛像蜂眼,声音像豺狼叫,性情残忍,今天立他为太子,以后如果厌恶他而废黜他,他必然会作乱。” 成王不听,最终还是立商臣为太子,并让潘崇做他的老师。商臣听说斗勃不想立自己,心中怀恨,等到斗勃救蔡国不战而回,商臣向成王进谗言说:“子上(斗勃)接受了阳处父的贿赂,所以躲避晋军以图好名声。”
成王相信了他的话,于是不许斗勃进宫见他,还派人赐给斗勃一把剑。斗勃无法为自己辩白,用剑自刎而死。成大心亲自到成王面前,叩头哭泣,详细讲述退兵的原因,如此这般,“并没有接受贿赂的事,如果因为退兵而有罪,这个罪应该由我来承担。”
成王说:“你不必自责,孤也后悔了!” 从此成王开始怀疑太子商臣。
后来成王又喜爱小儿子职,就想废掉商臣改立职,又担心商臣作乱,想找他的过错来杀掉他。宫中的人听到了一些风声,消息就传到了外面。商臣半信半疑,把这件事告诉太傅潘崇。潘崇说:“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试探这话的真假。” 商臣问:“什么计策?” 潘崇说:“大王的妹妹芈氏,嫁到江国,最近回娘家来到楚国,在宫中住了很久,一定知道这件事。江芈性情急躁,太子您可以设宴请她,故意怠慢她,激怒她,她在愤怒中说的话,一定能泄露真相。”
商臣听从了他的计谋,准备酒宴招待江芈。芈氏来到东宫,商臣迎接拜见时非常恭敬,敬了三杯酒之后,就渐渐变得怠慢,上菜时只让厨师伺候,自己也不起身,还故意和倒酒的侍女窃窃私语,芈氏两次问话,他都不回答。芈氏大怒,拍案而起,骂道:“你这个不肖之徒,难怪大王想杀你改立职呢!” 商臣假意谢罪,芈氏不理他,直接上车走了,一路上骂声不断。
商臣连夜把情况告诉潘崇,并询问自救的办法。潘崇问:“你能甘心侍奉公子职吗?”
商臣说:“我不能以年长的身份侍奉年幼的人。”
潘崇说:“如果不能屈居人下,那你何不逃到其他国家?”
商臣说:“没有理由啊,只会自取其辱。”
潘崇说:“除了这两条,没有别的办法了!”
商臣再三请求,潘崇说:“有一个办法,很简单,但恐怕你不忍心。”
商臣说:“生死关头,有什么不忍心的?”
潘崇在他耳边说:“除非你做一件大事,才能转祸为福。” 商臣说:“这件事我能做。” 于是安排宫中卫士,到了半夜,借口宫中发生变故,包围了王宫。潘崇手持宝剑,和几个力士进宫,径直来到成王面前,左右的人都惊慌逃散。成王问:“你来干什么?” 潘崇回答:“大王在位已经四十七年了,成功的人应该退位,现在国人希望有新的国王,请您把王位传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