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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堂内转眼间又只剩下苻缭与奚吝俭二人。
奚吝俭的手有意无意搭在身侧的佩刀上,点了两下,哂笑一声:“孤还没说他逃到哪儿去,世子就心虚了?”
苻缭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不免讪讪,脸上泛了层红晕,恨不得把脸埋进怀里绵羊柔软的羊毛内。
他知奚吝俭不是在诈他——毕竟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奚吝俭只是在调笑自己,可这玩笑当中或真或假藏着的杀意,让苻缭不敢慢待。
“我也没说他逃到我这儿了。”他硬着头皮道,“只是怕殿下误会我与季怜渎不清不楚。”
奚吝俭也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给情敌告白,还没当场发作,如果不是奇怪的恶趣味,那就是该在想如何折磨他。
不过这时候,奚吝俭也没意识到自己心底的那种烦闷吧。
他不愿承认自己对一个柔弱的伶人动了情,不仅是因为他高贵的出身,更是怕从此有了一个软肋。
所以世人只知璟王看上了季郎,便将他赎回自己府里,为自己奏乐歌舞。
“看上”与“中意”“宠爱”都是有区别的,恰好盖过了奚吝俭不愿意承认的那部分情意。
“你倒是真对他上心。”奚吝俭轻嗤一声。
讽刺之意扑面而来。
苻缭本想秉持先前的想法不多说教,但这样压抑的情绪,让苻缭也觉得憋得慌。
他仍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不是你对他上心么。”他轻声道。
奚吝俭瞥他一眼,顿了顿,眉心微微一紧。
这人是真以为自己心系季怜渎呢。
外头传的流言都是自己放出去的。
他们越以为自己耽于美色,季怜渎在宦官里的地位越重要,他们便越以为自己能成事。
而季怜渎只要尝到些甜头,便会短视地以为事情总会如他所愿。
越向往权力,眼界就越窄。
越好拿捏。
苻缭能在逸乐宴上反应如此迅速,便说明他对如今官场不是一无所知,总不能在情爱这方面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一样,眼睛一眨就被人勾走了。
奚吝俭摩挲着扳指。
当然,兴许他真的只是单纯喜欢季怜渎。
就像父亲厌恶自己,是因为有一个企图除掉宦官的母亲。
他对自己反复无常,最终厌烦,便是因为这个前提。
无论自己如何讨他欢心,仍是相看两厌,最终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世道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