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图谋20(1 / 2)
前生她在闺阁中长到十五岁,对宫闱秘史几乎一无所知,除了每年薛意初从宫中回来时提到的几句,但薛意初提到的也不过是她和安定公主的一些闺阁趣事,鲜少提到七皇子。
七皇子衡薨于泰康三十二年初冬,追封懿王,丧礼一过,太宗立刻册秦赫为太子,次年春天亦驾崩。他们都是久病缠绵之人,没人怀疑二人的死另有蹊跷,如果不是建昭二十一年她侍疾时听到秦赫梦中呓语,也以为是天命所向,才教懿王死得既凑巧,又及时。
他是秦赫所杀。秦赫那年一病不起,曾泪流满面地于梦魇中疾呼若阿衡恨他杀他,可索他的命,为何要索他最爱的孩子的命?
李唐太宗一生文治武功,堪称千古一帝,然弑兄屠弟,逼父退位,终致明君蒙尘。秦赫甚为崇慕这位太宗,所以当得知他竟做下过残害手足的事她也不觉意外,他的弟妹也好,子女也好,扰乱了他的大业便是身死的下场,想要靠私情左右他的决定,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至于懿怀太子,宁国公主每逢其生辰、忌日必会为其茹素祈福,秦赫亦会随同,她本以为不过是他笼络人心之举,不料他同懿怀太子竟也是有手足之情的,只是不知若懿怀太子能长大成人,秦赫待他会不会也如待懿王一样狠心。
这些宫闱秘辛,她为皇后时尚不敢多言,如今不过一介臣女,是以连沉思异色都不敢露出。回到承晖殿,安定已然换了身新的衣裳,上着一件杏色莲花纹的大袖衫,下系一条金红间色的凤尾裙,发髻没有梳成女孩的双鬟髻,而是稍高些的单螺髻,那只金钗斜插入髻,曳动间明丽无匹,可饶是如此她还不甚满意,低头望着裙摆道:“应该在裙子上再绣上榴花,才能与钗子上的花样相衬。”
薛明琬衣着打扮向来只求应景与不逾矩,从前听薛意初和安定公主为一根簪子是正插还是斜插、丝绦是用赤色还是杏色叽叽喳喳说个几炷香的功夫都觉头疼不已,但公主毕竟是主,她不好表现得太敷衍,是以安定见她来了,兴奋地问她意见时,薛明琬只含笑道:“公主若嫌衣裳不衬钗子,大可教尚衣局过来画样,只不知公主如此隆重,可是为了什么大典宴会?”
“自要哥哥回来!”安定脱口而出,很快却又垂头苦恼道,“可我问了皇叔和宁国姐姐好多次,他们都说不清哥哥什么时候后才回来。”
“那便莫要等了,大不了待景王殿下回来,我再替你想新的首饰样子。”薛明琬不动声色地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榴花寓意多子,正逢宁国公主有孕,下回家宴时你着这身去,岂不应景?”
“还是琬琬想得周到。”安定高兴道,当下也不再纠结衣裳,转而想着家宴该是什么排场,薛明琬松了口气,见安定公主满面喜色,嘴角亦不自禁微笑。
李登到景王帐前时,亲兵只道景王正在午睡,暂时见不到人,李登不以为意:“无妨,我进去守着他便是。”
他乃景王亲信,时常同寝同食,因此亲兵也不拦他。李登进帐,见秦赫半倚在榻上,未曾绾发,衣袍亦不整,双手紧紧捻着被衾,他凑近一看,见他双眉紧蹙,竟似梦魇一般,便坐在榻边,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哄道:“阿赫,不怕。”
他如此哄了好一阵,秦赫才慢慢平静下来,但双肩仍在不住发抖,他便保持这个姿势一直抱着他。好半天,秦赫才醒过来,见是李登,先是瞪大双眼惊喜不已,后又垂下眼帘如释重负:“你来了。”
“本是来找你说事的,谁料你竟睡着。”李登道,“说罢,方才怎魇着了?”
“梦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