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段承周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气息越发的急促,唇瓣抖个不停,迟迟不能讲话吐出口。
“你说,我是该叫段承宣叔父好,还是叫他大哥呢?”
段景耀就那样面容死死的看着他,口中话语不停,一句接着一句,书房昏暗的灯火下,他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面容扭曲,几如鬼魅。
“可笑!”他胸腔震动,哈哈道。
“闭嘴!”段承周厉喝一声,他急促喘息着让自己稳住气息,扶着书桌站了起来。
段景耀闭了嘴,但脸上的笑却不止,就那样看着他,扭曲又荒诞。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可段承周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清晰,他扶着书桌和段景耀对望,迟迟没有开口,忽而苦笑了一声。
“冤孽。”他说着缓缓阖上双眼,踉跄了一下,往地上倒去。
“爹!”段景耀神色微变,立即上前一步,就见威远候正躺在书桌后面的地上,双眼紧闭,气息一下比一下急,竟好似要喘不上来一般,他心中一个咯噔,上前慌忙试探了一下气息,便扬声叫起了人。
“来人,侯爷身体不适,快去叫大夫。”
外面小厮骤然听到这句话,先是怔愣,下意识面面相觑一眼后全都慌乱起来,还是侯爷身边的常禄最先反应过来,扬声吩咐起来,小厮们得了叮嘱,这才定下心,几个平日里跑腿快的往外去,剩下的说是继续忙活,可总有些心不在焉,小声言说着什么。
这侯爷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适了,说不得就是被世子给气的,刚才两个人明显是在屋里吵架,骤然拔高的那几次声音,可把他们吓了个够呛。
“世子,已经命人去叫管家和大夫了。”常禄匆匆进了书房行礼后说,目光在屋内一扫之后垂下,面色平静,只当没看见段景耀平面上鲜红的巴掌印。
他守在门外,对两人刚才的争执听得远比其他人清楚,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恨段承周,对方这些年对他的疼爱和庇护都是做不得假的,他只是生气,却没想过要把段承周气晕。
常禄小心看了一眼,又说,“世子,书房寒凉,不如将侯爷挪回寝室?”
段景耀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建安院中,博今院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段承宣出门一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药,听得伤口在边关时已经养的差不多快好了,可这一路奔波,又是路途劳顿,又是回京后接连淋雨,眼下看着竟然更严重了些。
程平换着药忍不住絮叨,段承宣惯来的懒得理会,闭目只当没听到,就在这时,宋石进来道出了威远候晕倒一事,程平一怔后又是一喜,同时有些疑惑的说,“这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了?”
“据说父子俩大吵了一架,应该是气的。”宋石琢磨着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段承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丝毫不见惊讶。
“既然晕了,有些事就方便做了。”他缓缓的说,目光扫过两人。
程平和宋石顿时都笑了。
宋石嘿嘿一声,跃跃欲试道,“将军放心,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威远候醒的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不方便动,可现在既然他晕倒了,那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若是放过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要我说,这威远候晕的正是时候,就该多晕些时候才好。”程平说,目光看向段承宣,带着些许请示的意味。
“不必。”段承宣说着再次闭上眼。
程平有些不解,被宋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
“瞎想什么,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给威远候送上把柄。”
对威远侯府的下人动手,和对威远候动手,那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如今他们稳操胜券,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宋石很是嫌弃的看着程平,白吃这么多的饭,结果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简直就是一傻大个。
想着他告退离开,安排去了。
程平眼睛睁大,这才恍然过来,当即讪讪的笑了。
他嘟囔两声是自己犯傻了,手上忙活不停,别看个子大,但手上的动作轻巧又细致,很快就为段承宣换好了药。然后又忙活着收拾起来,并为段承宣找来了衣服。
屋中程平的絮叨渐远,段承宣的心思渐渐平静下来,听着外面的雨声,又想起了扶春。
她就在这个府邸中。
上午时她又轻又快悄然的看了他一眼,些许迟疑,想来是发现了什么。
她很聪明。
她跟着段景耀离去,脚步从容,不急不缓,但脸上的笑却不似曾经的灵动。
段景耀不是良人,扶春定然有所发现。
这次……是他连累了她。
她会不会怪他?
“将军穿这个吧。”程平收拾出一身衣服准备问问段承宣的意思,可声音开口,身板端正坐在床边的人却没有反应,他下意识又看过去,发现自家侯爷好似在出神。
“将军?”等了等,发现他还没有反应,他迟疑着又叫了一声,担心自家将军是不是睡着了。
思绪骤然被打断,段承宣豁然睁眼,直直看向程平。
程平被惊了一下,不觉屏息,有种不小心做了错事的不妙预感。
“将军,穿这个行吗?”他弯了弯腰,小心翼翼的问。
段承宣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程平心中一松,旁把衣服放下,自己告退溜了。
段承宣自己慢慢穿了起来,细软的里衣遮住块块肌理分明的上身,中衣外袍披好,最后是腰带。
要怪他,便怪吧。
他漠然的想着,眼中愈发沉寂,没有表情的脸微微一动,也似乎更冷了些。
守逸院中,扶春就着雨声,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院中嘈杂起来。
神情微的一动,她睁开眼,目光往窗外一扫,便遥遥见着廊下的婢女们神情慌张,交头接耳的说着话。
“少夫人,不好了,侯爷晕倒了。”丹桂匆匆进门,急声道。
扶春顿时坐正,声音微扬,“什么?”
“怎么回事,说清楚。”她迅速反应过来,追问一句。
丹桂摇头,神情可见的有些无措茫然,说,“不清楚,这个消息是从博今院传出来的,只道世子命人叫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