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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倦皱了皱眉,否定周辉月的话:“没有。你五岁,二十岁,现在,每个年龄都很好。”

周辉月很低的笑声淹没在了吹风机的响声里。

“不过你二十岁的时候……”虞倦顿了顿,作出合理的评价,“看起来是会和我吵架的类型。”

虞倦的自我认知比较完善,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太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辉月的性格看起来与温柔无关,又阴郁又冷淡。但后来竟然没什么矛盾,是因为周辉月很擅长安抚自己。

虽然虞倦根本不可能给一般人安抚自己的机会,不高兴就立刻远离了。

“不会。”周辉月肯定地说,“我多大都不会和你吵架。”

语调很认真:“舍不得。”

虞倦的脸忽的很热。

电吹风的声音消失了,头发吹干了。

虞倦还是没能抬起头,他有点……有点沉溺于这种感觉了。

房间很暖和,太阳很好,周辉月的膝盖不软,但枕着很舒服,虞倦的眼皮一点一点下坠,几乎要睡着了。

球衣的尺寸太大了,很宽大,就不那么服帖了。从周辉月的角度能看到虞倦裸.露在外的后背,他的肤色很白,肩胛骨的形状明显,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周辉月的手搭在虞倦身上,从他的脖颈慢慢抚摸至后腰,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偶尔,他的手也会贴着虞倦的后颈,那些没有布料覆盖、完全赤.裸的皮肤上,像是有肌肤饥渴症,必须要触碰才能确定虞倦的存在。

想要抱他,想要吻他,做很多过分的事。

虞倦越来越困,他觉得自己都睡着了,却被响起的雨声惊醒。

他猛地眨了下眼,吓了一跳。

窗帘没拉,外面阴沉沉的,天幕将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虞家回来后,虞倦没生气,但很烦,所以才去洗了澡,希望能平静下来,不过在看到周辉月后很快就忘了那些。

外面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瓢泼大雨,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很吵,虞倦心中却安静极了。

因为在周辉月的身边吧。

那些混乱的心情,不安的情绪,都因为这个人而消失。

虞倦的心微微颤栗。

他才十八岁,可以自由地恨,自由地讨厌,自由地远离,当然也可以自由地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开手。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像书中的剧情那样发展,或是改变了,要留在这里,怎么样都行。

虞倦有无穷无尽地勇气面对这个世界,对抗这命运。

天涯海角,他也会和周辉月一起去。

虞倦抬起头,与周辉月对视。

房间里没开灯,很昏暗,一切都被阴沉的天空笼罩着,显得黯淡无比。

虞倦的眼睛是不同的,像是缓缓流动的绿色湖泊,永远不会蒙尘。

周辉月也深陷其中了。

因为是才睡醒,虞倦的嗓音是软的,但无比坚定。

他说:“周辉月,你的所有秘密,任何选择,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保护你的。”

回到白城后, 虞倦经常和刘奶奶联系。

因为搬运轮椅的事,他和小卖铺的张叔也搭上了关系,后面给刘奶奶寄东西很方便。

就像在槐树下那样, 刘奶奶永远有那么多有趣的事能聊。

她说秋天的枣子熟了。刘爷爷在后院铺了一块白布,拿着竹竿,将枣全一股脑打了下来。枣的个头不大,皮也是淡黄的, 有斑斑点点的红,味道没有外面卖的大枣那么甜, 却是一种会回甘的清甜。他们两个老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全分给村里人了。又很可惜虞倦不在, 吃不到, 有什么过时不候的新鲜玩意, 她总想让虞倦也尝尝。

说完叹着气, 自我安慰:“哎, 孩子们念书要紧。”

虞倦听完后想了会儿,给刘奶奶支了个主意。枣子不易坏,可以让小卖部的张叔送到镇上, 加急送过来。

刘奶奶问:“那快递费会不会很贵?这算不算是, 买珠还椟?”

虞倦笑了, 语调很软:“不是,是我想吃。而且您寄过来, 我想分给舍友……还有周辉月尝尝。”

刘奶奶忙说:“好好好。我怎么没早点告诉你,还能多挑点好的给你。”

现在又后悔送出去的太多,没给虞倦最好的了

虞倦安静地听着刘奶奶说话。

在他的观念里, 有些重要的事应该是要告诉长辈的。

有喜欢的人好像就归属于这一类。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他可能会独自去祖父祖母的墓碑前, 献上一束鲜花,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倾诉自己生平第一次、与爱慕有关的心绪。

而在这个世界,唯一能被称作为长辈的,可能只有刘奶奶了。

最后,虞倦说:[刘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

[等放假和他一起回去看你。]

苏俪派人送了两张请帖,上面标了是不久后举办的一场宴会,请的都是些未婚的年轻孩子。说是为了让他们之间多交流交流,若是产生了感情,到时候直接联姻,总比日后和陌生人结婚好。

虞家明面上有两个孩子,既然送来的请帖有两张,那肯定是一张虞倦,一张虞淮。

但路水城没打算给虞倦。

虞倦十八岁以前,路水城从未携虞倦出席过任何一场宴会,哪怕虞倦非常渴望在这样的场合露面,成为真正受到认可的虞家人。她的理由很多,借口虞倦年纪太小,学业繁忙,怕他被宴会上的人引诱变坏。总之,路水城不会带一个过分漂亮的孩子掩盖亲生儿子的光辉。

这次也不例外。何况虞倦才转出户口,两人上次见面算不上吵架,实际上是虞倦没怎么搭理路水城,路水城在虞倦面前失去了长辈的尊严。她甚至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虞倦,却不让他去,借此惩罚虞倦。

另一边,路水城得知宴会邀请的名单,又精挑细选了几个女孩子,家世样貌没一样不好,让虞淮多上上心,早日定下来:“以前没催你,想着慢慢挑,日后总有更好的,现在不一样了。等你结婚了,岳父当然也会给你帮忙,而那个私生子算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虞淮本来没打算太早结婚,但现在形势不容乐观,还是找个人分担压力的好,也有点这个意思,答应下来,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妈,你说这个请帖是发给未婚青年的,是不是有虞倦的?”

路水城一愣:“你怎么忽然关心起他了?”

虞淮急了:“有吗?”

“有。”

路水城流露出一丝怨恨:“但我不打算让他去,这样的场合,他算什么东西,去了也不合适。”

虞淮差点被路水城气死。

今时不同往日,虞倦有了个非常、非常可怕的追求者。

连自己在家里和虞倦说了那么几句话都被那么整了,何况是私吞了虞倦一直很想去的宴会请帖。

虞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虞倦正好在写作业。

电话是陌生号码,他开了免提。

“虞倦,三天后有一场宴会,周太太拿了请帖过来,我们俩都有,要我给你把请帖送过去吗?”

虞倦:“?”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说:“不去。”

虞淮也愣住了,又说:“邮件我发给你了,你看完了要是想去就回老宅拿请帖。反正不是我没告诉你,不去别自己生闷气又……”

虞倦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屏幕右下角弹出一封邮件。

他下意识点进去,却发现和作业无关,正文说的是三天后在双荔花园举办的宴会介绍,以及一张电子请帖。

虞倦习惯性地瞥了一眼。

拟邀请人有:白世臣、薛望、杭景山、梅萍萍……

——杭景山。

虞倦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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