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迷谋生劳动的古神日益贫穷（1 / 2）
“怎么回事这是？这是谁？”弗朗基完全懵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怎么也不能理解她是如何把那个恐怖的机器制服的。
“请出示您的数据。”古神的机械音不适时宜地在一旁响起，薇薇安走过去，把左手贴近机器人的外壳。
“《挂炉鸭通讯》实习编辑，哈？”古神的声音略微起了一些变化，“数据没有异常。”
“是这样的。”薇薇安这才转过头看着雷纳托和弗朗基，“今天呢，本来是我们通讯社的记者出门采写的时间，但我负责的那位记者今天请假了，我就只能代替他出来啦。”
“你不是编辑吗？还负责采访？”雷纳托脸色阴沉地看着她说道。
“我可是帝国通讯社记录在册的通讯人员哦。”薇薇安轻松自如地回答，“我有采写权的哦。”
“哦，那好，请问伊芙加登小姐今天要采访什么呢？”雷纳托紧跟着问道，“为什么会到这附近来？”
“本来，这期我们准备的话题是城市近郊土地的利用问题。”薇薇安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你看，在十一区有大片的土地是用来进行畜牧业生产的，但事实上，他们需要那么大的土地吗？这些土地的利用有没有浪费呢？是不是可以进行合理规划、建成住宅呢？”
“对不起，吕泰斯的这片区域已经被禁止规划了。”雷纳托打断了她，“你新到这里，可能并不知情。”
“可是，为什么不能讨论一下这个决定是否合理呢？”薇薇安仍然信心十足地说道，“我想，如果城市在发展，那么对城区土地的规划也不应该一成不变，不是吗？”
“不管怎么规划，反正这里是不会建成住宅的。”雷纳托继续打击着对方的信心，“关于这一点，您不妨去采访一下公共服务部城市规划司的人员，他们应该比我懂，也比你懂其中的原因。”
“啊……这样呀。”薇薇安的表情略带失望，“那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如您所在，这里发生了一起案件。”雷纳托说道，“这涉及到我的朋友，弗朗基。”
“啊，一起案件！”薇薇安的眼中又爆发了光彩，“说说看，这是不是一个值得报道的案件？”
“对不起，您可以直接去咨询公共服务部。”雷纳托指向古神，“请这位执法专员带你去吧。”
两台执法机器人随后来到了现场，它们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又记录了雷纳托和弗朗基的信息。对于弗朗基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因为涉及到恶性破坏公共数据与个人数据的罪行，他不会因电子羊停止生产而受到处罚。坏消息是，因为他的牧场是犯罪现场的一部分，所以全部数据都被纳入公共服务部管辖范围，这意味着，无论是电子羊，还是牧场，都不再是他可以动用的了。
雷纳托安慰了几近崩溃的弗朗基一会儿，后者决定马上回家睡上一觉，并执意认为这是一场梦。雷纳托也不再强迫他，任由失魂落魄的弗朗基离开了。
“你怎么还不走呢？”雷纳托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薇薇安，“你还在行使自己的采写权吗？”
“是的呢。”薇薇安兴奋地说道，“不光如此，我也是这起案件的关涉方，不是吗？”
“对，你制服了犯罪者。”雷纳托叹了一口气，“听老罗说，他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就制服了一个逃逸的通缉对象？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作为帝国通讯社的工作人员，我的个人数据受到《通讯保障法案》保护哦。”薇薇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所以呢，您不可以询问我有关我个人数据的问题，除非我愿意主动说出来。”
“我并不感兴趣。”雷纳托扭头准备离开，又回转身来，说道，“你们的通讯社有很大问题。”
“什么问题？”薇薇安不解道。
“小说连载之所以是连载，就在于它是连续的。”雷纳托认真地说道，“连续性是衡量一个连载的基本指标，如果一部连载小说经常断更，它就不是连续的，也就不配称作连载了。您同意吗？”
“哦，这个嘛。”薇薇安又笑了，“连载的定义在《通讯保障法案》第九条第十一款的一个附注里，它指的是‘篇幅较长的作品分多次刊登在同一媒介之中’，至于您说的连续性，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哦。”
“再见。”雷纳托再也不想与她对话，赶紧离开了此地。
……
202年5月31日下午8时30分。
古神进入位于吕泰斯特别市第四区太平街4号的公共服务部大厅，接着就自动沿着一条滑行的轨道进入了执法专员通道。在这里，数十台结束工作的执法机器人正在下班。它们依次向前进行，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古神轮到了自己的位置，它驶入检测点，一个工作人员在自己的操作屏幕上看了一眼，执行了一个命令。
“执法专员096号，检测到防护装置损伤，进入修理通道。”随着这个命令，古神脚下的平台开始移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数十只机械手正在上下挥舞，忙个不停，一个个需要修理的执法机器人被送进入口，又从另一端送出。
“防护装置已修复完毕。”随着这个信息，出口打开了。古神被传送带送出了修理通道。下一站是装备间。它在这里顺利补充了质量武器，然后进入休息区。
从装备间到休息区的通道中排列了数百名执法专员，它们鱼贯通过休息区大门，进入自己的待机位置。古神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口中嘀嘀咕咕地说道：“嘿，0175，下班之后去喝一杯啊。”
0175号在它的前面没有任何反应。古神发出“呼”的声音，“愚蠢的机器。”它通过了休息区大门，进入分流通道，接着看到自己的待机位置正在前面。
“真的没人去喝一杯吗？都睡这么早？”古神还在说着什么，在它身边来来往往的执法专员们对它视而不见。
“096号专员已到达待机位置。”提示音响起，古神感觉到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身体，“本次待机时间：202年5月31日21时至6月1日5时。十秒后进入休眠状态。”
“真是朝五晚九的生活呢。”在陷入沉睡之前，古神如此想到。
……
纪元202年6月1日上午8时，薇薇安准时来到吕泰斯特别市公共服务部的大厅，她在门禁处扫描了个人芯片，便被工作人员引领到接待室。公共服务部接待部门的办公时间刚刚开始，这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伊芙加登小姐，你好。”一个面容清瘦、神情古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我是负责接待你的专员，请跟我来。”
“您好，那请问怎么称呼您呢？”薇薇安的笑容就像早上的阳光一样温暖，可这位专员似乎毫无知觉。他看了薇薇安一眼，说道：“我是公共服务部接待员42号。”
“那就称呼您为‘42号先生’吗？”薇薇安笑容不减，继续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报道一起案件，就是昨天下午在黄金牧场……”
“等等再说。”“42号先生”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二人沉默地走进一间办公室，这里的四周都有茶色的屏蔽墙，“请坐。”他示意薇薇安坐在一张椅子上。
“根据《通讯保障法案》的规定，你有权以《挂炉鸭通讯》工作人员的身份行使采编权。”“42号先生”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响起，“你需要的资料都在你面前的放送设备中，请在查看完毕之后直接离开。你的访问时间截止到今天中午12点。”说完这些，他就径直走出了房间。
“看来42号先生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薇薇安自言自语道。她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屏幕，“531特大公共数据破坏案”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让我看看，数据窃取……非法使用通讯工具……暴力抗拒执法专员，哇，好多罪名啊。”
薇薇安仔细阅读了一下现场勘察报告和几个人的供述，包括她自己的。这些记录简明扼要地勾勒了一起罪行：一个犯罪者试图使用自己私自改造的通讯设备，盗窃隔壁邻居“黄金牧场”产生的数据，在被执法专员发现后暴力拒捕，并在之后的对抗中被击毙。
“哎？”薇薇安反复的读了两遍这个报告，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了，“这份报告语焉不详，不光是对犯罪者的身份，还有对动机、犯罪手段和结果都没有提到啊。”她自言自语着，“还有，我打倒的，应该是个机器人啊，怎么这里也没有说明呢。具有反抗能力的机器人？是‘机械飞升’的残党还是‘机械危机’的余波？这都没有说清楚啊。”
“嗯……”薇薇安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一个监视器。”她朝着那里摆了摆手，“嘿，你好，我有一些问题，我可以采访这个案件的经办人吗？”
她这样说了三次，过了一会儿，“42号先生”再次走进办公室。“伊芙加登小姐。”他继续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说道，“你所需的资料都在这里，你进一步的要求请通过所在通讯社向公共服务部接待部门提出申请，等待批示。”
“什么嘛！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薇薇安气鼓鼓地走出了公共服务部的接待大厅，“真是生气呢！”她用脚踢了一下路边的充能柱，后者震动了一下连接到了她的PDT上。
“哎呀。”薇薇安赶紧取消了充能服务，她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圆柱形的执法机器人正在从公共服务部另一侧的员工通道缓缓移动而出。
“哎？”她的眼睛一亮，朝着那个机器人跑了过去，“嘿！你还认识我吗，你是昨天那个执法机器人，是不是？”
执法机器人根本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向前走着。薇薇安有些着急了，她低声喊道：“你是康定斯基先生的朋友，是不是？”
机器人停住了，在距离薇薇安一米的地方注视着她。“别担心，我也是他的朋友啊，我是罗四安先生的朋友啊。”薇薇安对着一个机器展现了最灿烂的微笑，“让我猜猜看，你不是一般的执法专员吧？能不能跟我聊一聊？”
那台执法机器人在原地停滞了一会儿，仿佛在进行着思考。片刻后，带着一丝凝滞的电子音从它的身体中传出：“公共服务部专员096号愿意为你服务。”它接下来用高傲的声音说道，“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古神’。”
“所以，古神是一台高级人工智能喽。”薇薇安忽闪着大眼睛，兴奋地盯着古神的外壳看来看去。“请问，你是不是可以不受公共服务部的监控？”
“当然不是。”古神用高傲的声音回答，“但那些蠢货往往看不出我的数据有什么异常。”他停了一下，“但是你呢？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被检查数据吗？”
“啊，我的个人数据可是受到保护哦。”薇薇安再次拿出了《通讯保障法案》的挡箭牌，“只有帝国通讯社有权处理我的个人数据，如果公共服务部要查，就让他们去找帝国通讯社的负责人喽。”
“哼哼，这样你倒是可以方便行事。”古神再次停顿了一下，“你刚才说，你是罗四安先生的朋友？”
“怎么了？”薇薇安有些诧异，“我们不久前还在一起喝东西呢！既然我们都是朋友，我有一个请求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请求？”古神问道，“你遇到什么需要公共服务部介入的事情了吗？”
“说起来，昨天的那起案件一直是你处理的，对吧？”薇薇安凑近了古神说道，“能不能透露一些消息给我啊。”
“案件相关报告已经上交，我这里没有存档。”古神后退了一步，“还有，请把你的右手离我远一些。”
“哦，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薇薇安赶紧把右手背在了身后，“但是，我已经使用采编权查看过一遍那些报告了，看起来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古神的语气中透露出好奇，“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数据盗窃案。”
“但是，我打倒的那个罪犯是个机器人，对吗？”薇薇安连忙问道，“你和他交过手，一定知道，那不是人类，对不对？”
“明知故问。”古神不耐烦起来，“被你甩来甩去的东西还要问我吗？”
“啊，但那个罪犯的身份是怎么认定的？”薇薇安立刻机警起来，“它的型号，制造者，身份所有者，都是谁啊？”
“不知道。”古神有点儿没好气地回答，“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想问问你，好端端的一个机器人，芯片都熔化了，是怎么回事？”
“哇，我不知道哎。”薇薇安吐了吐舌头，“难道不是它刚刚经历了大火。”
“火焰的温度根本烤不化它的芯片，再说了，它从火场出来时跑得飞快！”古神立刻反驳道，“这肯定与你有关系吧？”
“也许……嗯……我的右手可以释放一些磁场，造成了它内部短路？”薇薇安举起右手，古神马上又后退了两步，“哎呀，我不会攻击你的啦！我说过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你自己把证据毁坏了，女士。”古神说道，“因为没有犯罪者的芯片，就无法获得它的个人数据。”
“怎么能这样呢？”薇薇安着急了起来，“你们的执法人员一定有其他方法认定犯罪者的身份，对不对？”
“有，但还没出结果。”古神继续保持着距离，“所以从犯罪者这里我们获得不了什么线索，懂了吗？”
“犯罪者不行……嗯，那犯罪工具呢？”薇薇安想到了什么，“数据盗窃，应该有盗窃的设备，是吧？那个东西你们拿到了吗？”
“案发现场收集的证物需要上交，女士。”古神说道，“我并没有拿到那个东西，但是，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薇薇安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康定斯基先生曾经仔细观察过那个东西。”古神说道，“我从他的眼神中分析，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这样吗？这是你的猜想吧？”薇薇安对这个信息有些不满，“再说了，好奇心人皆有之，观察一下又有什么特别呢？”
“这是我的推论，你爱信不信。”古神转移了话题，“现在，我需要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朋友的交换。”
“哦？那是什么？”薇薇安说道，“什么叫‘朋友的交换’？”
“朋友是要相互分享的。”古神显得十分鄙夷对方的无知，“我分享给了你一个信息，也需要你回报我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