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康定斯基先生兼职古董商人（1 / 2）
时间倒回至202年6月1日上午十点，雷纳托·康定斯基来到了位于吕泰斯特别市第三区的“爱摸黑广场”。这里又被称为“古董市场”，市民们可以在这里交易所谓的“收藏品”。这个市场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在每个月的一号、十一号和二十一号开市。在市场中进行交易的双方可以不使用真实身份，而仅仅用“代号”相称，这当然是为了避免有些买家事后反悔。
雷纳托看到广场上已经搭起了长长的帐篷，一个个的摊主都占据了一块地方，架起摊子。在帐篷上用巨大的字体写着“买卖自由，交易无悔”八个大字，这是因为，并没有专门的机构对市场上售卖商品进行年代鉴定，所以真假混杂。但很多消费者来这里，正是为了追求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刺激感，同时也抱着低价捞到宝贝的愿望。
雷纳托来到了自己惯常摆摊的位置，他刚设置好摊位，旁边的摊主就笑呵呵地朝他打招呼：“医生，你上次没来啊！”
“医生”是雷纳托的代号，他向着对方报以微笑，“老板，生意怎么样？”
被称为“老板”的摊主笑嘻嘻地开始唠叨：“好的很啊，尤其是上次，你没来，可亏大了呢！”
“怎么？有大生意？”雷纳托饶有兴趣地问道，“有好东西被找到了？”
“不是那些。”“老板”露出神秘的微笑，“这个市场上来了个大主顾！”
“大主顾，收什么的？”雷纳托知道，有一些外地的古董商人会在这个市场大量采购，再贩卖到外地，这些商人不重视商品质量，只看外观能不能让人有花钱的冲动。
“各种通讯设备，大小不论，新旧不论，有多少要多少！”“老板”说着兴奋起来，“我上次只带了两个，都出手了，200信用点一个，当场付清！那边的‘厨师’一下子卖出去二十多个！我真后悔没把家里的存货都带出来！”
“通讯设备，这有什么稀奇的？”雷纳托思忖着说道，“这种东西即使是古代的存留，也应该不少吧。”
“谁说不是呢！”“老板”点头赞同，“要说过去，谁家没有个十个八个的通讯设备？所以，谁能想到有人来买这个呢？”
“他们就收购一次吗？”雷纳托问道，“今天他们会不会再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板”摇摇头，“反正啊，我今天把家里的存货都带来了，要是那些买家来了，绝对少不了我的。”
“呵呵，但愿如此。”雷纳托笑着应付着对方，心中却产生了巨大的疑惑，“照理说，通讯设备不具备任何收藏价值啊？除非，他们在回收利用某些元件，但是这些元件早已经有了更先进的替代品，为什么要去拆解一些古代设备呢？”
“难道是‘同行’？”雷纳托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修理某些陈旧的设备可能需要一些过时的机械零件，说不定，他们收购通讯设备就是为了这个？”
雷纳托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答案。他在自己的摊位上站了一会儿，并没有顾客理他。于是，他离开摊位，开始在市场里闲逛起来。
他在寻找昨天见过的那个“盗取数据”的设备，根据他的观察，那绝对不是现代的工艺。而能够如此巧妙的窃取数据，又与现代的各种设备息息相关。
“从电子羊的数据去向出发推测，”雷纳托这样想到，“第四代电子羊在活动时产生的数据都会通过特定频段的信号进入产业资源部的数据处理中心，这样，数据就会在收集到一定数量时上交，而不需要特别地收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数据的损耗。”
“但这样一来，信号就存在被截取的可能性，也就是数据窃取。”他这样猜测，“如果用非法手段获得了电子羊与数据中心进行交流的频段密码，那么，窃取就是可能的。”
“但这个密码是保密信息，甚至电子羊的监管人也不知道，那么，对方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呢？”雷纳托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一夜都没有睡好觉，“那个设备，可能是未知功能的古代设备。”他最终得出结论，“而古代设备必然是量产的，即使不能找到同一产品，也能找到相近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在古董市场来回地搜索，翻看着各个摊主出售的商品。尽管一无所获，但他并不灰心，因为这样的市场人员流动十分频繁，随时有可能出现新的卖家。
就在他忙于观看各种货物的时候，市场一端突然爆发了一阵轰动。“是上次的大主顾！”一个摊主放下东西，就往外跑去。“大主顾，看看我的东西！”人们兴奋地挤上前去，如果没有社交保障法案的限制，相信这位大主顾已经被人挤成了肉饼。
“什么大主顾，至于吗？”雷纳托好奇地寻声望去。他一下子呆住了，因为在他的视野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位豪掷千金的客人手中正拿着一个东西，和他昨天在黄金牧场看到的设备一模一样。
雷纳托盯紧了那位客人，只见他的穿着很随意，就像是日常逛街的市民，完全没有行商的样子。而此时，对方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当他看到雷纳托的瞬间，眉毛不自觉地上挑了一下，接着便大声向周围的人喊道：“今天不收通讯设备！”
“啊——”伴随着失望的叹气声，围绕着他的人开始散去。但还是有不甘心的摊主问道：“客人，那您今天要看什么货？”
“货嘛，随便看看，但重要的是看人。”那位客人用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打发走了摊主们，便径直走到了雷纳托面前。
“这位先生。”他直接对雷纳托开口了，“你有我需要的东西吗？”
“这不是我的摊位。”雷纳托答道，“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
“如果你方便，请帮我看看这个。”客人将手中的设备展示给雷纳托，“看看能不能修理它。”
“这里是古董市场，不是维修店铺。”雷纳托冷静地回答，“我没有提供这样的服务。”
“但这也是古代的东西。维护古董，应该是古董市场的业务吧？”客人呲牙笑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下跖。”
“对不起，这里不需要互通姓名。”雷纳托说道，“我也不希望听到你的名字，柳先生。”
“是柳下先生。”来人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漠，“我至少能知道如何称呼你吧？”
“你可以叫我‘医生’。”雷纳托看了看他，“我的摊位在另一边。”
“医生？非常好，我需要一个医生。”“柳下跖”迈步走向雷纳托手指的方向，“医生，我自己去你的摊位前等你。”
“哼。”雷纳托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神锐利了起来，“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为什么这么大胆地来找我？还要给我看那件东西？”
“医生，需要你治疗的是这个。”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摊位前，柳下跖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放在了桌上，“请帮忙看看能不能修理呢？”
雷纳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将那个能够窃取数据的东西放在手上仔细观察着。在他观看的同时，柳下跖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仿佛对他本人比对修理这件东西更感兴趣。
“如果我要修理它，就要先知道它有什么毛病。”雷纳托抬眼看着柳下跖，说道，“这件东西的功能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医生看病是要靠自己检查，而不是靠病人主动诉说的。”柳下跖继续微笑着盯着他，“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对医生判断的误导，你说对吗？”
“你不像是一个看过医生的人。”雷纳托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正视着对方，“为什么你了解这些关于医生的事情呢？”
“因为我见过公共医疗中心，那里的医生可是从来不会问诊。”柳下跖答道，“除非，你这位医生不是从那里学来的技术。”
“你的设备需要打开做检查，可我现在手上没有工具。”雷纳托不再跟他讨论之前的话题，“如果你想修理它，需要跟我回我的店里。”
“我有时间。”柳下跖爽快地回答，“一事不劳二主，你既然看过，就交给你了。”
“好。”雷纳托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
“四安堂”外，雷纳托正领着自称为“柳下跖”的男人回到自己的店铺前。“很特别的名字。”柳下跖一眼就看到了店名的招牌，“四安，是哪四个安呢？”
“请进吧。”雷纳托指引着对方进入店中，柳下跖自己东瞧西看，很快自己找到了答案。“天地人神，是这四个啊。”他微笑起来，“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医生对古代思想也有研究。”
“能看出这里的意思，你倒是对古代思想并不陌生。”雷纳托淡淡地说道，“这里的招牌和字都是店主写的，我只是在这里经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