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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德忍不住想管家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他的孙子在楼上,哭到都没有力气说话。他的亲手带大堪称儿子的韦恩也跟着崩溃,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却不愿意离开。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一点后端去热巧克力。
杰森去年这个时候没有这么糟糕,仍然沉浸在小丑死亡后的庆幸。但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前小丑没有死,仍然是悬在头上的阴影。再早之前杰森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崩溃吗?更早之前呢?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后的第一年只可能更加糟糕,阿尔弗雷德那时也是每天晚上端过去一杯热巧克力吗?
斯莱德只是幻想了一下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忍不住感叹阿尔弗雷德的强大。
有马克杯杯底碰撞大理石台的声音,斯莱德回过神,看管家将马克杯推过来,里面深色液体上的泡面还在打转,白色热气冒出来,一股巧克力的醇香涌入鼻腔。阿尔弗雷德往里面丢的两块棉花糖还没有完全融化。
斯莱德将手掌覆盖在温暖的杯身上。
“喝掉它,”管家道,“然后你的感觉会好很多。”
斯莱德哼笑,“你知道,通常我想要逃避的时候,我会选择去酒吧。”但他仍然听从地将马克杯举到嘴边,喝下第一口热巧克力。
热乎乎又甜腻的热巧克力跟加了冰块的酒完全是两个极端,斯莱德皱着眉咽下去,感觉温度顺着食管流到胃部。奇异的,他感觉的确好了一点。
阿尔弗雷德在他对面坐下,自己手上也有一杯热巧克力,同样喝下一口。
“怎么样?”
“还是太甜了,”斯莱德如实回答,“但你说的没错,我感觉好了一点。”
英国管家的胡须尖端动了动,像是在微笑。
两个人坐在座位上慢慢地喝着热巧克力,又一次陷入沉默。斯莱德知道管家坐在这只是想看他喝热巧克力的可能性不大,但斯莱德作为丧钟一向有着近乎可怕的耐心,他就只是等阿尔弗雷德慢慢组织语言。
“你有没有思考过,”阿尔弗雷德终于开口,“那个怪物没死时杰森是不是像这样痛苦?”
斯莱德两分钟前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有过。”他承认。
“情况分两种,”阿尔弗雷德回答,“一种是他装作自己根本不在意,为了骗其他人甚至欺骗自己,然后因为烦Master Bruce对他过于紧张跟他吵架。”斯莱德忍不住哼笑,一点都不惊讶,这真的非常符合杰森跟韦恩的相处模式。
“另一种是他骗不下去后自己崩溃。Master Jason继承了Master Bruce的这一点,不愿意承认人总是有伤痛,并且将伤痛视为软弱。这样的憎恨让他的状态更加糟糕。假如你觉得今年就已经很难过,Master Jason醒来后的第一年比这糟糕一百倍。他甚至绝食过一段时间,想要永远结束这种痛苦。”
斯莱德压下战栗的冲动。杰森就像一团火,到底是要多大的痛苦才会将他都打败。
“在Master Jason受伤后的头一年,我每天都会盯着挂在后门墙上的猎/枪。”
斯莱德惊讶地对上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但对方的声音平稳且坦然,“我每天都在想我为何不扛起这把枪去结束掉那个魔鬼的性命。我曾经也是个士兵,我年纪老了,但我的手还拿得起枪,我的准头仍然很好。我虽然亲手养大Master Bruce,但我的理念跟他不一样。我曾经也夺走过其他人的性命,我知道有些恶只有死亡才能解决。而那个魔鬼,伤害的是我的孙子。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仁慈,没有任何东西能弥补他对我家庭造成的伤害。”
斯莱德没有开口。
“但我没有。”阿尔弗雷德垂下视线,“因为我要是杀死他,我会彻底摧毁Master Bruce。他当年也想杀死小丑,但最终为了理念而收手。他将我视为另一个父亲,我已经没能保护好我的孙子,我不能让Master Bruce再看到我杀人,我不能再毁了他。Master Jason还需要他的父亲,Master Bruce不能倒下。”
“但这不代表我会任由魔鬼伤害我的孩子。”
阿尔弗雷德抿了一口热巧克力,“当我听说Master Jason溺水的消息后,我心想,Master Bruce可以自己消化,但我绝不会让魔鬼再有一点能力伤害我的孙子一丝一毫。”
斯莱德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假如你没有杀死小丑,我会亲自扛着枪解决掉他的性命。”
小鸟从一开始最希望的就是有人在乎他到会为了他杀死小丑,会爱他到想要给他带来彻底的安全感。但他清楚蝙蝠侠的理念所以连奢望都不该去奢望。斯莱德想,杰森知道他曾经离自己最渴望的只差一步之遥吗?知道阿尔弗雷德差点就付出行动了吗?而跟韦恩还有迪克不一样,阿尔弗雷德若是要做什么一定会执行到底。
“你应该告诉他。”斯莱德道。
“也许某一天。”阿尔弗雷德声音很轻,“所以谢谢你,Master Wilson,你给他带来了安全感。就凭这点我永远都会感激你。”
“但他仍然在害怕。”斯莱德感到挫败。
“人对感情的处理是滞后的。”管家直视他,“所以有的人有心理创伤,但症状却可能在很久之后才表现出来。我认为Master Jason今年状态糟糕不是因为他仍然在害怕,而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安全了,但是大脑无法一下子处理这么多的情感。信我,他会变得更好的。”
他饮尽热巧克力,站起来,将斯莱德面前空了的马克杯拿走一起端到洗水池。斯莱德本想提出要帮他,但被对方坚决地赶出了厨房。
阿尔弗雷德没撒谎,热巧克力真的在深夜有魔力。
斯莱德感觉自己平静了很多,朝楼上走回去,路过下楼的韦恩。对方朝他露出疲惫且感激的微笑。
斯莱德的听力让他在楼上也能听见厨房内韦恩的声音,“阿福,有热巧克力吗?”
“当然,Master Bruce.”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就是一个人担心另一个人开始谈恋爱,对对方伴侣发出的威胁。比如你的闺蜜谈了恋爱,你去找他男朋友说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把你的大名po到网上这种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得这样的境地。
No,actually,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如何落得这样境地的,这正正是他在任务前模拟的一万零三千七百八十种可能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提前布置的六十三种预防措施全部失败。不,actually,他非常清楚那些预防措施是如何一个个被攻破的。布鲁斯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一切都不妨碍他坐在这里,忏悔过去一周所有导致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决策。
Damn it,他当初就该把预防措施的数量提升到一百种的!
坐在他身边的混账不怀好意,“不想跟我待在一起,yea?”
布鲁斯忍着恼火没有回应。
“别以为我也想跟你待在一起。”斯莱德威尔森可憎的声音继续道,“这个时候我本该待在我的公寓,跟我的小鸟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不是跟蝙蝠侠of all people一起被困在下水管道。”
他一提到杰森布鲁斯就不后悔了。丧钟最好跟蝙蝠侠绑在一起,好让布鲁斯防着他去骚扰杰森。
他终于没忍住用激烈——对于蝙蝠侠来说非常激烈——的语调道,“那是/我的/公寓,用来给/我的/儿子住。”他两次都在‘我的’那个词上强调。
“/你的/儿子已经二十二岁了。”斯莱德嘲讽地学他在‘你的’一词上加重语气,“带人回来同居是非常正常的事。”
“除非这个人是丧钟。”布鲁斯反驳。
“What can I say.”布鲁斯身边的躯体动了动,像是在耸肩。他不用看也知道斯莱德绝对挂上了得意的嘴脸,“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强忍反驳的欲望。
这里的空气有限,他们俩都应该尽可能减少氧气的消耗。这是出于现实考虑,绝不是因为败家儿子不争气的行动让他没法反驳。
因为布鲁斯没有接话,空间重新变得沉默。
他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如何落得这样的境地的,还要思考未来如何预防这种可怕事件再次发生。说真的,布鲁斯宁愿被缄默狠狠揍上三回也不愿意再跟斯莱德威尔森一起被困在拥挤且没有任何光线的下水道。
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十分钟了。
今晚阿卡姆出现了暴动,小丑女、疯帽子、风筝人、毒藤女还有杀手鳄等一众反派纷纷逃了出来。尤其是风筝人放火让一整栋大厦都烧了起来,哥谭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这是一个all hands on deck kind of situation*,于是所有人两两组队开始抓捕那些逃犯。蝙蝠侠追击杀手鳄,丧钟小丑女。计划本该是他们将两个反派逼到下水道这儿然后一同捉拿,谁想小丑女竟然随身携带了C4炸/弹,下水道爆炸的结果就是引起崩塌。